這一句話嗆得杜小琳無言以對，她明明知道就是在強詞奪理狡辯，然而卻真的挑不出毛病來。至少從表面上講，楊小寶確實信守了承諾，而且做得無可挑剔。
“像他這種五行缺德，高速公路上都敢扔東西砸別人車的垃圾玩意兒，死了最乾淨，又有什麼好同情的？”楊小寶神情冷酷，淡淡說道：“你在同情心氾濫的時候，是不是已經忘了我們差點兒被他害死？如果不是我的反應足夠快，及時把住了方向盤，車子翻到溝裏落到他一樣下場的，就是我們自己了。”
杜小琳的怒氣消了些，但依然是一副很不服氣的樣子，嘟囔了一句：“確實是差點害死我們，可我們不也是有驚無險，也沒出什麼事嗎？”
楊小寶打斷了她，冷冷說道：“所以我也沒有直接就弄死他不是嗎？我向來很注重很公平，我也了給他一個機會，如果他遇到突發險情，反應跟我一樣快，那他現在也照樣什麼事都沒有。”
杜小琳搖了搖頭，不再糾結此事，換了一個話題問道：“你到底早怎麼做到的？”
楊小寶很隨意地說道：“也沒什麼，我只是在他的剎車上動了一點手腳。”
杜小琳吃了一驚，很迷惑地問道：“你什麼時候動的手腳？咱們不是坐上車之後，就一直沒下車嗎？”
“在我們上車之前，不，準確地說，是在進了高速服務區走進餐廳找到他之前，我就已經在他的車上動了手腳了。”楊小寶嘲諷地看了杜小琳一眼，“你不記得了嗎？當時是我特意讓你先進餐廳，我過了一會兒纔跟進來。”
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杜小琳終於明白了整件事情，苦笑着搖了搖頭說道：“原來，你從一開始還沒跟他過招兒，就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可是你想好沒有，你早早地把剎車弄壞了，萬一害了我們自己怎麼辦？我們過來的時候，也是坐在車上的。”
“你以爲我跟你一樣冒失愚蠢嗎？”楊小寶翻了白眼，淡淡說道：“這一片兒的路程很熟悉，我事先知道這裏的省道上有一段陡坡急轉彎兒的危險路段，上坡剎車不好沒關係，下車就要會人命。高速公路只要保持安全車速和前後車距，那就沒什麼大礙。”
杜小琳不由得又一次苦笑起來，原來從頭到尾都是套路，什麼都是安排設計好的。她不用再追問下去就能得猜到，楊小寶指使對方去撞警車並不是心血來潮找刺激，而是爲後面的事情做鋪墊。
警察遲早會查出他們曾經上過這輛奔馳，現在讓這輛奔馳墜毀在山溝下面，即便不能當真可以瞞天過海，至少可以拖延一些時間——更何況也未必不能瞞過去。那個溝底是有一條小河流的，如果能連人帶車衝得精光，那就再完美不過。
杜小琳順着楊小寶指示的方向看過去，就是一個看起來荒廢已久的大院子，哪裏有什麼車子，皺眉道：“車呢？天上掉下來啊！”
“天上掉不下來，地下倒是有。”楊小寶加快腳步，徑直走到院子的鐵大門前，拿着一個細細的小東西擺弄了一下門上的那把已經有些生鏽的大號掛鎖。前後大約不到半分鐘，只聽到哐噹一聲輕響，門鎖開了。
杜小琳嚇了一大跳，不由得後退了幾步：“你幹嘛？光天化日撬別人鎖？”
然而並沒有什麼狀況發生，楊小寶推開大門，裏面既沒有守場子的大狼狗，也沒有值班的保安。顯然這個地方真的是荒廢已久了。
“我不光是光天化日撬別人鎖，還要光天化日調戲良家婦女呢。”楊小寶嘻嘻笑笑，用一種“抓波龍抓手”一樣的手勢抓向杜小琳高聳的胸脯，後者尖叫着退開。然而楊小寶只是開個玩笑，右手飛快迅速轉變方向，在她的頭髮摸了一下便收手縮了回去。
杜小琳察覺到頭髮上似乎多了一個什麼東西，伸手摸下來一看，居然是一個小小的髮卡，瞪視着楊小寶，狐疑問道：“你什麼時候把我的髮卡偷了？”說着撇了一下嘴，嘲諷道：“就你那點兒頭髮，就算是想裝女人，還用得着髮卡呀？”因爲楊小寶在她那裏治療過燒傷，住院期間爲了冶療方便，頭髮早被替光了。現在雖然長了一些出來，但還是能看見青磣磣的頭皮——對於她來說，能夠逮着一個可以嘲諷楊小寶的機會可不容易。
楊小寶淡淡一笑，大踏步走進院子，滿不在乎地說道：“如果我要拿什麼東西，還能讓你發現，那我不是白在監獄呆了那麼久？我只是借來用一用，就是用這個開了一下鎖。”
杜小琳愕然道：“你還坐過牢？你是在監獄裏學的這個？可你之前明明還說，你手底下帶過的警察比你帶過的工人還多。你到底哪句話是真的？”
“都是真的。”楊小寶不再多說，站在院子裏四下觀望了一下，確認並無異狀之後，很快找到了地下車庫的入口大門。還是把杜小琳的髮卡借用了一下，把鎖弄開了。
地庫裏停滿了幾十輛各種各樣的車輛，以大貨車爲主，但也有幾輛小巴車。這些車無一例外，全都落滿了灰塵。因爲荒廢了許久，已經斷了電，楊小寶和杜小琳打着手電筒一輛一輛車的照過去。杜小琳越看越是訝異，喫驚地問道：“這是什麼地方？你怎麼知道這裏有個地下車庫？”
楊小寶微微一笑，回想起半年前的那個與高四海的徒弟羅九生死相搏的夜晚，淡淡說道：“這裏原本是一個物流集散中心，也是我的一個老朋友送給我的禮物當中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