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寶卻根本不給他對拼的機會，緊跟着一腳踏在他的胸口上。王副局長立刻呼吸艱難，失去了反抗的能力，還在勉強嘴硬：“你這叫襲警知道嗎？”
楊小寶搖頭說道：“不對，是你先要動手打我的，連辦法都是你說的，打人的工具都是你提供的，反正也沒傷痕不是？”
王副局長無言以對，腸子都要悔青了，早知道自己忍一忍就算了，何必多這個事？
“你放鬆哈，如果很疼儘管叫出來，我知道這地方隔音很好。”楊小寶笑嘻嘻地把那本案卷材料放在他的肚子，拿着石獅鎮紙錘了下去。
……
六七分鐘後，審訊室外面有人在焦急的使勁兒拍門，一邊大喊。
“老王，你咋會回事？打座機打不通，打你手機也不接，你怎麼連視頻監控也關了？有急事，快開門！我警告你，別在裏邊瞎搞哈，裏面那個人你動不得的！別想着使陰招下黑手，要是出了事，別說你要扒皮，我都扛不住！快開門！”
在審訊室外面拍門叫喊的是王副長局的上司，南城分區的正職毛局長。
他接到上級指示要求立刻釋放楊小寶，卻又聯繫不上王副局長，只得親自跑到審訊室來放人，看到視頻監控和錄音設備都關閉了，立馬就緊張起來。都是警察，哪裏還能猜不到王副局長是要搞小動作。要是一般的嫌犯也就罷了，但是這回可真不行，這可是上級首長指名要的人。
王副局長的腹部正疼得翻江倒海，渾身也是冷汗直冒，那招“隔山打牛”可真不是蓋的，幾下就把人整治得痛不欲生，連話都說不出來。
楊小寶收起了踏在他胸前的腳，笑着指了指門外示意他答個話。
聽到門外毛局長的喊話，王副局長的心頭有一萬頭草泥馬跑過，捱打的是老子好嗎，但是這話不能說，忍着痛勉強迴應道：“王局，我沒事。放心，我沒亂來，在正常審訊嫌犯，視頻監控斷掉是設備線路故障。”
“還審個毛兒，開門！”毛局長不耐煩地喝了起來。
王副局長掙扎着爬起，腳下卻在發軟，還是楊小寶搭手拉了他一把。
開了門，毛局長進來很不高興，白了王副局長一眼，上下審視了一下楊小寶，問道：“你沒事吧，身上沒受啥傷吧？我是帶你出去的。”
王副局長心裏有苦說不出，我特麼被打成這樣兒，你一來還問他有沒受傷！
楊小寶若無其事，裝了個傻：“沒事啊，這個警官對我挺好的啊，還說要跟我做個遊戲，玩兒一下隔山打牛呢。對了，‘隔山打牛’是啥啊？”
毛局長一聽就來了氣，還真給老子在惹事啊，狠狠瞪了王副局長一眼：“幸虧我來得及時，等回頭再跟你算賬，交一份檢查放我桌上。”
“交什麼檢查！說得你自己跟白蓮花似的，誰不知道誰啊，你沒就動手打過犯人嗎？”王副局長捱了打還要受冤枉，不由得也上了火，直接反懟了回去。
南城分局的這一正一副兩個局長從來都不大對付。王副局長在職務上雖然低了一級，資格卻比毛局長老，在行政級別上也是享受高一級的局級待遇，所以也有資本不賣自己這位頂頭上司的賬——大家都是市管幹部，你上頭有人，我上頭也有，誰怕誰呢？
毛局長也正是在氣頭兒上，當場就跟王副局長爭吵起來，你一句我一句，把平日的積怨都抖落了出來。吵完再看楊小寶，人呢？
審訊室的門是開着的，又說了可以放人，楊小寶也就懶得等着辦什麼手續了。趁着這兩個局長撕逼爭吵，楊小寶離開審訊室，就在警局外面攔了一輛出租車，上了車吩咐道：“到市醫院。”
錢包還落在市醫院的收費員那裏，得去拿回來。
司機開車向着市醫院駛去，楊小寶在車上給江雪晴撥打電話，想把這個事情解釋一下，請求她和顏雅紅的諒解——可是打了一遍又一遍，都是關機。
算了，還是等明天再去賠個話吧。楊小寶也沒咋放在心上，一是這事自己沒有做錯，只要對方明白事情的原委，肯定會諒解自己的。二來嘛，女人不生隔夜氣，前天江雪晴說是不理自己了，結果不還把顏雅紅給招來了嘛？
再說不還有顏雅紅在麼，她可是個明事理的人，最多明後天她就會主動聯繫自己的，江雪晴肯定攔也攔不住的。楊小寶這麼想着，腦子裏浮現出了那個美麗高貴的熟悉身影，臉上露出了傻笑。
出租車司機嚇了一跳，趕緊剎了車。警車上面跳下來是毛局長，還有王副局長，這兩個冤家對頭不幹仗了，合夥兒一起來追人了——首長交待的事情沒辦好，誰都沒好果子喫。
毛局長是滿頭大汗，他這回追過來可不容易，調用了交通監控視頻才查到楊小寶是上了這輛出租車，一路開着警車追趕過來的。
“別管那兩警察，開車。”楊小寶看見這兩人就厭煩，示意司機開車。可是司機親睜睜地看到警車把自己的車子截停，還以爲是攤上了多大的事情，整個臉色都嚇得發白，哪裏還敢動？
毛局長很客氣地敲了敲出租車的車窗，打手勢示意楊小寶下來說話。
楊小寶懶得動彈，放下車窗不耐煩地說道：“局長大人，又是幹嘛啊？還要帶回去審嗎？”
王副局長賠笑着說道：“你誤會了，是有人要見你。所以，咳，有請了。”伸手拉開了出租車門的出門。
“誰啊？”楊小寶莫名其妙，隨口問了一句。
毛局長與王副局長二人交換了一下眼神，有些欲言欲止，覺得不便直接回答。還是王副局長含糊了一下，說道：“你去見了就知道了。”
毛局長又補充了一句：“是你救的那個女孩子的家裏人。”
楊小寶明白過來，哈哈一笑，搖了搖頭：“這有什麼好見的？見了也就說些沒營養的客氣話，很尷尬很沒意思的好嘛？”
毛局長帶着諂媚的笑容，低聲跟楊小寶說道：“實話跟你說，你可是救對人了。那個女孩子的本家長輩可不一般，那可是個首長，很大的首長。你去見這一次，肯定對你有大好處，那位首長念你的恩，以後肯定會好好照顧你的。你以後要是發達了，可別忘了提攜兄弟一把。”
毛局長說這番話原是討好，也是提前向楊小寶交個底，讓他見到那位大首長前有個心裏準備，也是爲以後自己能從楊小寶那裏借力上位打個鋪墊。
然後這個馬屁卻一下子拍到了馬腳上，楊小寶一聽到他嘴裏說的這句“救對了人”，就不由得毛起火辣，直接黑下臉色，毫不客氣地噴起了人：
“什麼叫救對了人？你當我跟你一樣喜歡巴結人上位？首長的家裏人就救得對，普通老百姓就救得不對？你特麼的當官當到狗肚子裏去了嗎？有你這樣的領導，難怪你那個姓梁的部下也是這個德性，不管老百姓的死活！”
毛局長捱了一通臭罵，還是得賠笑：“你說得對，說得對。我回去好好整頓一下我們南城分局的工作作風，端正態度，作出深刻檢討。你提到的那位犯了原則錯誤的警員梁成，我一定會嚴肅處理，嚴肅處理。”
拿官樣兒話表了態後，毛局長把話題轉回正事，要求楊小寶跟他們一起去見那位首長。王副局長也在旁邊幫腔說好話。
楊小寶很堅定地搖了搖頭，淡淡說道：“我是不會去見你們那個什麼首長的。一來我事情很多，沒空幹這種無聊的事情。二來嘛，他要是真想見我，讓他到東關區五仙村找我好了。”
毛局長和王副局長對望了一眼，心裏不約而同冒出了同一個念頭：你這傢伙也太不識好歹，太過狂妄了，人家是大首長，就算你救了他的親人，憑啥人家就要見你啊？
楊小寶看透了兩個官場混子的心思，笑了笑說道：“你們別覺得我狂妄，我是講道理。如果那個人是以私人身份見我，那我就是他親人的救命恩人，那就得由他登門向我道謝不是？反過來，如果那人是公家首長的身份，那就更談不上了，我又不是政府公務人員，又不屬他管轄對不對？”
這一席話懟得兩位局長無話可說，可是也都不肯離開，又不好用強，只好嘴上一個勁兒的苦勸。楊小寶也是打定主意不給他們這個面子，一直冷着臉不說話，連出租車都不肯下。
可是不下出租車也走不了。兩位局長開的那輛警車就橫着身子堵在路口上，搞得後面的半條街道的汽車大排長龍，進不得也退不得。警車堵了道兒，後面的那一票兒司機也只能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