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他回京後,正式進入升官的程序,在吏部衙門裏,高攀沒有過多久,就順利拿到了自己新的官憑:戶部東山清吏司六房主事。
能夠破格提拔的人,吏部的人自然不敢怠慢,而且高攀的大名,現在已經被衆人知曉。
能夠被首輔董平章極力推舉之人,又是新黨的新貴,吏部的人,不敢太刁難高攀了。
可拿着官憑,來到了戶部,準備上任時,高攀便遇到了冷待。
他的頂頭上司,是戶部東山清吏司的郎中王治普,再上頭是戶部的左右侍郎,戶部長官便是戶部尚書,也是輔政閣老之一的何燦濂。
按理來說,他自然無法見到閣老尚書的,可他去戶部上任,卻沒有一個人接待他。
王治普告訴高攀,必須要去見了侍郎大人,纔算正式任命文書,否則,去他那裏,也是無用。
高攀便又只好去見戶部的右侍郎王學清,而東山司的郎中正好也姓王,讓高攀瞬間就想起了濟州王家。
作爲千年世家,雖然已經沒有此前那麼顯耀了,可現在的王家,再朝堂上任職的子弟,依舊很多。
王學清作爲王家本家嫡支的人,高攀知道,他肯定是極力反對新政的。
否則,當時在東山時,也不會是王家撐頭了。
故此,高攀倒是做好了萬全的心理準備,他知道王治普只是開胃菜,真正刁難他的,將是這個右侍郎王學清。
正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和王學清比起來,高攀根本無法和他對抗,可高攀也不是任由人拿捏的,心裏想着,若是想針對他,那不妨來碰一碰。
帶着異樣的心思,高攀來到了王學清所在的辦公房內,看到了正在努力處理文書的王學清,恭敬行禮:
“下官新任東山司主事高攀,參見侍郎大人!”
王學清聽後,就當做沒聽到一樣,依舊在看着自己的文書。
高攀見此,早有準備,直接走到了王學清面前,唰地將他手中的文書搶走。
這讓王學清大怒:
“放肆!你是何人?竟然敢來搶本官文書?來人,將此人拉下去,交給刑部審查!”
高攀卻將自己的官憑,以及吏部的任職文書扔在了王學清的辦公桌上,淡然地說道:
“下官已經說明了來歷,侍郎大人明知我來了,卻依舊裝作聽不懂?”
王學清見此,滿臉震怒,顫抖着身子看着高攀:
“高攀,你大膽子!你可知你在做什麼?”
說話間,已經有小吏跑了進來,準備將高攀拿下。
高攀則回頭看了看這些小吏,隨即又看着王學清,接着淡然說道:
“侍郎大人,你可看清楚了,這是下官的官憑,還有吏部文選司的任職文書,如果侍郎大人,覺得下官冒犯,儘管拿了下官去刑部審查!”
王學清聽了這話後,滿臉猙獰,額頭上也暴起了青筋,似乎想要當場殺了高攀一般。
可隨後沒多久,王學清竟然冷靜了一來,揮了揮手,讓屋中小吏都退了下去,又冷冷地說道:
“高攀,別以爲你有首輔大人的撐腰,就可以無法無天,本官告訴你,在官場上,就得按官場規矩來,走錯一步,你將萬劫不復。”
高攀知道董平章爲何讓自己來戶部任職,就是爲了將戶部給捅穿。
新政涉及到了的國庫盈虧,自然需要掌握在新黨的手中,故此,高攀早就沒有打算按照常理來出牌。
否則,他這個小小的主事,根本就不夠看的,他要做的就是將戶部的遮羞布給扯下來,讓董平章掌控戶部,如此一來,新黨的話語權纔會更重。
王學清還以爲可以像以前一樣,給高攀一個下馬威,卻不知,高攀根本就沒打算跟他好聲好氣地面對面對話。
“侍郎大人,你說的官場規矩中,下官可有任何一處沒做到?還是說,下官拿了你的文書,以下犯上了?”
既然已經到了撕破臉皮的時候,高攀根本就不用顧及什麼,赤果果地挑釁道。
這讓原本已經冷靜下來的王學清怒不可遏:
“混賬!你既然知道,那就是沒把本官放在眼裏,本官會記住你的。”
高攀卻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
“侍郎大人即便不記住下官,此後也會記住的,還請侍郎大人在下官任職文書上蓋印,下官也好下去辦公。”
王學清見此,滿臉的怒容,直盯盯地看着高攀,過了許久,這才咬牙切齒地說道:
“可以,不過,你此後可得小心些了,莫要落在本官手中,本官第一個不饒你!”
對於王學清的宣戰,高攀很是平靜地回道:
“大人儘管放馬過來,下官接着就是,同時下官也提醒侍郎大人你,莫以爲我高攀只是來鍍金的,最好是收起以前的性子,別當時被下官一個小小主事給掀翻在地可就不好了!”
聽到高攀不僅沒有畏懼之心,反而以十分挑釁的姿態,在警告自己,這讓王學清險些忍不住,當場對高攀動手。
好在他還是忍住了,沒有動手,只是在高攀的任職文書上,重重地蓋上了自己的官印後,便指着門口說道:
“滾吧,希望你能說到做到!”
高攀見此,拿起自己的官憑和任職文書,恭敬地給王學清行了一禮:
“多謝侍郎大人的承認,下官這就滾!”
說着,高攀便瀟灑地轉身而去,似乎對王學清的譏諷,根本不放在眼裏。
再看看眼下沒了一點風度的王學清,和高攀比起來,可謂是高下立判,讓王學清看着高攀離開的背影,恨恨地將桌上的文書都給推倒在地上。
高攀自然明白,如果按照常理來辦事,他多半會被王學清晾上半日,如果他忍不住發怒,反而會讓王學清抓住把柄。
如果他老老實實的等待,此後他也就不用開展工作了,直接任勞任怨替舊黨辦事就行了。
故此,高攀知道,自己唯有直接去冒犯王學清,纔會打破這種固有的常理。
高攀有吏部文書在,如果上任第一天,就被王學清派人拿下,那就是在打吏部的臉,更是在質疑董平章和天豐皇帝?
這便是高攀的底氣所在,他喫定了王學清不敢真的第一天就對他如何,所以才如此的肆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