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自證證據,現在竟然變成了他的催命符?
內心很是慌張,可臉上卻不動聲色,和崔撫錦、高啓銀再說幾句話後,便匆匆回城去了。
看着劉遠良遠去的身影,崔撫錦說道:
“這個劉遠良,恐怕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了,這是回去準備自盡了?”
高啓銀聽後,則是有些驚疑:
“侯爺,既然你知道他……爲何剛剛不攔下他?”
崔撫錦卻擺了擺手,皺眉道:
“劉遠良已經是個瘋子,可濟州城內的百姓們,卻都是無辜的,不能給他陪葬,等袁將軍來了後,咱們一起商議一下,怎麼稍稍攻進城,同時還不會傷害到裏面的百姓!”
高啓銀聽他這話的意思,似乎已經斷定劉遠良是必然沒有被赦免的可能了,驚道:
“侯爺,你不準備將這些東西,呈給皇上了?”
崔撫錦聽後,淡然地回道:
“要送,不僅要送,還得附上你我的意見……高將軍,你以爲皇上看到這些後,就會赦免劉遠良了?”
高啓銀聽出了幾分意思,早在他離開丹堂縣時,就已經聽到高攀說,他已經讓人送了奏疏去京城,解釋丹堂縣的一切情況。
再加上高啓銀已經祕密替高攀解決了寧家遺老,知道寧閆真正身份的人,不多了,劉遠良就是其中一個。
可劉遠良就是高攀留下來的罪魁禍首,他就算指認寧閆是反賊首領,也已經是無力迴天了。
想到這裏,高啓銀突然問道:
“侯爺,京城是否來了什麼消息?”
崔撫錦沒有打算隱瞞,點頭道:
“沒錯,是皇上的旨意,就在昨天半夜,有八百里加急的旨意傳達了過來……”
說着,崔撫錦示意高啓銀去一旁空地上說,避開身後不少將領,高啓銀自然不會拒絕,急忙跟着崔撫錦來到營地外的一個無人之處。
“皇上命我等,查清楚這些反賊到底什麼來頭,這個賊首究竟是誰…另外,我也得到了消息,在幾天前的大朝儀上,潞王和首輔董平章,都公開支持高攀的解釋……”
崔撫錦的話,讓高啓銀愣了愣,在京城時,他從高攀口中得知高攀結識了董平章,而且董平章還給高攀賜了表字,足見重視。
卻沒想到,在這樣的事情上,董平章竟然如此支持高攀?要知道,這可是造反大罪,一旦牽扯上,那可就是百口莫辯的。
至於潞王的出現,高啓銀更是驚訝了,現在東宮之位,懸而未決,讓很多皇子王爺都是蠢蠢欲動。
按理說,潞王作爲皇后所生長子,便算是正統的皇嫡長子,屬於法理上,東宮儲君的人選。
可事實,並沒有這麼簡單,天豐皇帝就不是嫡長子,也能由先帝遺詔而得以繼承大統。
如此說來,最終會是誰上位,沒有聽到遺詔內容,誰也說不清楚。
故此,對於潞王替高攀站臺,高啓銀一半驚訝,一半擔憂,這算是承認了高攀就是潞王的人。
而高攀又是高家五房唯一子嗣,這恐怕會惹來外人猜疑,高家是否已經站隊了?
想到這裏,高啓銀滿臉凝重地看着崔撫錦說道:
“侯爺,不知你怎麼看待此事?”
“高將軍寬心,高攀是我十分看好的一位後起之秀,說起來,高將軍你可能不知道,我那夫人原本是想講小女嫁給他的……”
崔撫錦知道高啓銀在擔心什麼,便輕鬆地說道。
高啓銀聽了這話,滿眼不可置信,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事情,急忙說道:
“這……高攀如何配得上侯爺千金?真是擡舉他了!”
崔撫錦卻苦笑着回道:
“高將軍卻不知,你那侄兒高攀,可是一個傲氣之人,沒有看上我那小女,倒是看上我夫人沈家侄女!”
高啓銀聽後,有些咋舌,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如何置評這件事情了,聽崔撫錦的意思,還是他們崔家先提出來了的?高攀有這麼優秀麼?
遲疑了好一會,高啓銀這才賠禮道:
“這個無禮的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侯爺,此事我是第一次聽說,不然,我非得教訓他一頓不可!”
崔撫錦聽後,知道高啓銀誤會了,連忙擺手釋然道:
“高將軍勿惱,這等事情,本就講究緣分,況且,我那妻侄女也是難得的好孩子,高攀娶了她爲妻子,咱們兩家也是親戚!”
高啓銀聽完,再次愣了愣,若是照崔撫錦這麼說,他們兩家還真能扯上一點姻親關係來,便客套地問道:
“既是如此,侯爺你不惱就好,冒昧地問一句,貴夫人沈家可是哪裏的貴胄?”
崔撫錦則擺了擺手,笑着回道:
“什麼貴胄,不過是一個普通商戶之家罷了,不過祖上倒也出過一個內務舍人的官職,替皇家辦差,世居臨江城,本家姓沈……”
內務舍人什麼官職,高啓銀聽不明白,可一說到沈家,他可是瞬間就想到了,那次衆人商議搭救高光遠的事情。
高光遠之所以被皇城司的人抓住了,就是因爲想要對沈家的一位小姐施暴,而這樣的目的,只是爲了給高光遠一個狐朋狗友石中金出口氣,而這沈家小姐的哥哥沈傑禮,就是事情的導火索。
想到這裏,高啓銀瞪大眼睛看着崔撫錦問道:
“侯爺,沈家大公子,是否就是沈傑禮?”
說話間,高啓銀已經完全明白了,石中金被沈傑禮打了,就是在崔撫錦長子崔翊的婚禮上,即便崔撫錦不回答,他也已經想通了。
崔撫錦卻不明白高啓銀,爲何突然詢問起沈傑禮來了,想都沒想便點了點頭:
“沒錯,就是他,高將軍認得我那不成氣的妻侄兒?”
崔撫錦的問話,高啓銀已經來不及去回答了,因爲此刻他內心很是複雜。
此前高攀跟他們這些長輩的解釋,現在看來,都是一些屁話,自始至終,高攀都在爲了他自己的利益而說話,根本就沒有考慮過高家自己高光遠的死活。
想到這裏,高啓銀內心涌現出一陣寒冷,如果此前高攀的作爲是爲了他自己,那麼這次,替一個女賊首脫罪,是否也是爲了他自己?其實這中間和高家以及高光遠都無關,一切都是高攀自說自話?
越想越多得,高啓銀滿心的驚恐,高攀比他想象中要陰暗太多太多了,這樣一個私心膨脹之人,高家要扶持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