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手畢竟被重創,他要恢復自己的傷勢,就必須要汲取外界的靈力和血肉的滋養。
他慌忙的逃竄回來,回到了幽帝的身上,那便需要從他身上獲得補給。
雖然魔手很不情願,這個乾癟、自私的老頭兒實在讓他太過噁心,可是他還是不得不這麼做。
幽帝已經極瘦,像是個枯樹枝成了精,可是就在此時,他那僅剩的皮肉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原本花白的頭髮迅速蒼白了一片,眼眶深深的凹陷下去......
幽帝的生命力迅速的流失,他的喉嚨裏發出“喀、喀”的聲響,聽上去好像下一刻就要嚥氣了一樣。
他要死了。
不......他不能死!
渾濁的眼球裏掙扎之色一閃而過,他用盡全力甩開了魔手。
“走!走!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可惡!魔手被他甩開後,聽到他虛弱的叫喊。他身上還有跟幽帝的契約,他不能殺死幽帝。
可是他現在受了重創,需要很多的血肉來滋養自己......
魔手等不了,“轟隆”一聲破窗而出,朝着遠處飛去。
“哎!”這一下堪稱猝不及防,襄離和微巳都沒有反應過來,就見到魔手逃竄離開。
襄離一把推開了門,看着魔手逃竄的蹤跡皺眉。她顧不上慌忙躲在牀底的幽帝,只急聲問道:“還追嗎?”
魔手如果離開了皇宮,幽國這麼大,還不知道要害多少人......
“追。”微巳斬釘截鐵。
“那他怎麼辦......”襄離用眼神示意躲在牀下的幽帝。
幽帝此時蜷縮在牀下,瑟瑟發抖。他纔是一國之君、一宮之主,此時完全可以站出來質問來歷不明的兩人,可是他卻是看也不敢看,只抱着腦袋,希望他們沒有發現自己。
如果他敢直視一眼,就會發現那急匆匆闖進來的少女,正是他“愛妃、愛妃”喊了喊幾天的儷妃。
不過......他現在草木皆兵的模樣,好像腦子也不太好了,倒不一定認得出來。
微巳淡淡瞥他一眼,沒有把這個昏庸、膽小的帝王放在心上,“先去追魔手,他要恢復傷勢,一定會去人多的地方,到時候必然引起百姓恐慌。”
“哦......”襄離皺了皺鼻子,苦着臉,“他飛的那麼快,我們只有兩條腿,怎麼追啊?”
她話音剛落,耳邊便傳來一聲輕笑。笑聲如泉聲叮咚,又似醇酒斟杯。
腰間一熱,她的身子便輕飄飄的飛了起來。
魔手撞開了窗子,微巳便在窗框邊略一借力。衣袂翻卷,風聲過耳,他手中還抱着襄離,卻好似身不攜一物的利落輕鬆,如飛鳥一般落在了殿閣頂的碧瓦之上。
這是輕功,與靈力陣法都沒有關係,需要經年苦練才能做到。襄離沒有這個耐心,此時便只能靠着微巳體驗一把。
他身形頎長,舉止疏朗,一起一落俊逸出塵,看起來十分的賞心悅目。
樓閣碧瓦之上懸着一輪月,月花皎潔如雪,落在白衣上朦朧生暈。
“在前面!”
魔手的身周還繚繞着灼燒的餘燼,倘若湊近了便能看到他的行蹤。
襄離也不怕微巳一鬆手把她扔下去,只空出來兩隻手,手中幻術連發,冰封定影、風遲減速、繩索牽套......一一都落了個空。
魔手回過身來,對她比了個輕蔑的手勢,氣得襄離七竅生煙。
“讓你囂張!”襄離與他鬥嘴,“反正我們的身沒冒煙,也不會被燒沒,你接着跑啊,看你能跑到哪裏去!”
那魔手頓時慫了下去,專心致志的跑路。
一路出了荒無人煙的皇宮,便是幽國的帝都紫金城。
紫金城以皇宮爲中心,街道都是放射出去的,整整一條街上都是無辜的百姓,要是被他逃到街道上逞兇作惡,這還了得?
襄離想在此之前抓住他,始終不能得手。且偏偏最怕什麼來什麼,魔手爲了療傷,本能的往人最多的地方跑,當即便沿着街道而去。
那戶人家尚且在睡夢之中,忽然就被破門而入。
魔手手臂舒展五指張開,指端的黑色圖騰顏色愈發濃郁了起來。
黑霧自他指尖逸出,化作千絲萬縷撲向那牀上那對正在睡夢中的夫妻。
“呃......”窒息的痛苦使得妻子睜開了眼睛,她徒勞的握着脖子上的無形的束縛,想要把它解開。
沒用的。
一瞬間的功夫,她的一頭青絲已經轉爲白髮,魔手頓時精神了起來,掌心那張奇怪的嘴也漸漸長了出來......張開、收合......張開、收合......
妻子的一條腿在呼吸之間已經被喫的只剩下了血淋淋的白骨。
劇烈的痛楚令她的眼球都突出出來,可是她被扼住了咽喉,她無法呼救,更發不出半點聲音。
她要死了......一滴清淚從眼角流了下來。
她用盡最後的力氣,用完好的那隻腳踢了踢牀邊還在打着鼾的丈夫。
男人咕噥了一聲,“怎麼了,孩子又餓了?”
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卻忽然覺得臉上落上了什麼熱熱的、黏糊糊的東西。
伸手一摸,他愕然而驚恐地睜大了眼。
血......頭頂落下的血......
他擡起頭來時,目眥欲裂。
“啊——”他看到自己的妻子,被喫掉了一半的身子,像是被什麼東西捏着脖子拉到半空中一樣,痛苦的翻着白眼。
“喀......喀......”孩子......孩子......
妻子無法再說話了,只能用眼神示意。
男人卻沒有去抱起搖籃裏的嬰孩。
他還裸着上身,卻無暇穿一件衣裳。
抓起牆邊的柴刀,他朝着魔手劈去,“啊啊啊,放開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