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師兄妹二人本是青洲人士,情況和那位溫姑娘說的確有幾分相似。
我們的宗門出了一位弒師墮魔的叛徒,殺了好多正道同門。
宗門毀了,無辜的我們卻要爲那魔頭買單,被正道同門追殺到在青洲無立足之地。
如果不是莫師兄在墨洲尚有本家,我們也不會一路顛沛,到墨洲來。”
莫遠靜靜看着秋木白,雀躍的情緒掩蓋在藍色眸子之下。
她說的這些,都是隻有師姐秋木白才知道的事情,哪裏是一個周府侍女道聽途說能說得出來的?
他們之前心中知道秋木白是原來的那個人是一回事,聽到她親口說出自己是原來那個人,又是另一回事。
“我們來到莫師兄家,才知道自幼被師父當故而撿回來的莫師兄居然出自大戶人家。
可是大戶有大戶的規矩,對莫師兄也是百般刁難,我這個外人就更沒有容身之所了。
莫家和雲家有些交情,收到慕容小姐的請帖的時候,雲大小姐正病着來不了。
雲家認爲慕容小姐如此大型的晚宴必有深意,恐怕有爲七太子挑選妃子的意思。雲家雖然沒有攀附殿下的心思,但是也不能缺席這樣的活動。
正巧莫家人在雲家做客,便起了心思讓我們代替雲大小姐出席。”
秋木白吸了吸鼻子,委屈的指了指莫遠,道,
“雲家看我師兄長相秀氣,就定要讓他扮成姑娘爲雲府長臉,我們都是無依無靠的浮萍,哪裏能抵抗兩家家主的施壓?
若是七殿下一定要追究,就請直接對着我們發火吧,千萬不要將怒火波及雲家和莫家。
若是如此,我二人便死無葬身之地了。”
秋木白言辭懇切,到了後來乾脆與莫遠抱頭痛哭。
“你們說莫家,天幕街莫家?”
如果說姓莫的大戶人家,冥徯的記憶中就只有父皇手中那支只忠於國君的莫家了。
那可是所有有繼承資格的太子都希望得到的存在!
秋木白對莫遠家裏情況瞭解不多,此刻聽到冥徯的問題,歪過頭用眼神詢問莫遠。
莫遠點點頭,道,
“是。”
秋木白哭得更悽慘了幾分。
“剛剛那位溫姑娘確實認出我師兄妹二人身份,可是如此場合下,如果我們認了,就要承受莫家和雲家的問責。
恐怕我二人就算有幸逃離那位溫姑娘的毒手,也會在兩家的勢力之下魂飛魄散了。
但是畢竟是爲了脫身而利用了殿下,我們於心不忍,所以將實情告知,請殿下高擡貴手放過我們。”
“罷了,你們既然肯說實話,孤自然也願意放你們一馬。”
既然是天幕街莫家,那就要重新權衡利益了。
爽朗的聲音和安撫的舉動,是冥徯對莫遠散發出的善意。
“孤只是想知道,莫公子真實面目究竟是什麼樣,才能受此脅迫?”
讓一個男人僞裝成女人出席,這比隨便找一個女人冒充雲大小姐要複雜許多。
他很好奇,雲家和莫家兩個老狐狸,爲什麼一定要他出席。
莫遠聽話的摘了面具,對方既然不追究他們,他以後也不用被冥徯騷擾,確實是好事。
冥徯倒吸一口冷氣,莫遠的模樣……
雖然沒有之前盛裝精緻妝容時候的驚豔,但是說男生女相,也並不爲過。
莫遠的長相過於中性,既有男孩子的剛毅,又有女孩子的溫柔。
乍一看並沒有多麼耀眼,但是對於已經習慣於關注對方的冥徯,他的顰蹙讓他難以忽視。
冥徯常年紈絝,見過許多妝容精緻的美人,也曾同有人以評判美人優劣爲樂。
但是在此刻,他突然無法將莫遠如那些女人一般評判等級。
他曾聽人說起,墨洲天山上有一種名爲鳶黛的花,此花生長十年方結花苞,在盛夏之時盛開,花期只有一個晝夜。
此花開時,奼紫嫣紅頓時失色凋零,百里之內只有鳶黛迎風而立,搖曳多姿。
天山周圍的人們稱鳶黛爲山神,開花時百花俱隕,爲它讓路。
冥徯覺得,莫遠就是他心中的鳶黛。
莫遠被冥徯盯得發毛,警惕的縮到了秋木白的身後。
“怎麼了?”秋木白笑道。
“你說他盯着我做什麼?
難道說覺得我欺騙他感情了,想撕了我?”
“不會的,七太子既然說了放過我們,就不會出爾反爾。
他是墨洲太子,不會說謊。”秋木白好笑得看着兩人之間的曖昧,並不說破。
“我感覺現在我比你危險,看來不能我保護你了,需要你保護我了。”
“放心,我保護你。”
秋木白拍了拍莫遠的肩膀,她不覺得冥徯會對他們做什麼。
“早些回去吧,不必再去後園了。”
冥徯留下一句話,徑直離去。
秋木白望着冥徯的背影,有些出神。
因爲是慕容家地盤上開隔絕法陣,秋木白用的是系統中很精密的陣法,元嬰以下修爲的修士根本無法進出。
想到雲府收集的冥徯的資料中,他的修爲是元嬰初期……
秋木白不由得皺眉。
冥衡還不算正是開始修煉,等到解決了他身體的問題,她將所有的天山玉髓都給他用,最多也只能在幾年內衝上元嬰巔峯。
可是冥徯如果已經不止元嬰修爲……
墨洲挑選繼承人看兩個方面,修爲和權策。
秋木白本以爲兩方面她都能控制得住,讓冥衡奪魁,但是現在看來,冥衡的競爭者強得有些過分。
被人愚弄還能權衡利弊不予追究,表面紈絝卻有着化境以上修爲……
慕容府爲了這位七太子,做了不少佈置啊。
莫遠滿臉寫着一個懵字,半晌喃喃道,
“他這算是既往不咎了?”
秋木白點點頭,“嗯,以後離他遠一點。”
秋木白擔心,冥徯知道莫遠是莫家人,只要稍加調查,就能知道莫遠莫家少主的身份。
到時候冥徯對莫遠,恐怕比現在這種“追求”的攻勢更加明顯。
“對了,剛剛我們明明可以借裝暈直接離開晚宴,爲什麼你要告訴他我是男的,還編了這麼個破綻百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