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麼時候混進來的?
外圍警戒、保安、便衣都哪去了?
她是何人?!
白鈺長身而起正待詢問,卻見黑衣女人側過臉來,淚流滿面,赫然竟是魚小婷!
數十年來以鐵石心腸冷酷無情著稱,被方晟讚譽爲“鐵打的魚小婷”,居然流淚了!
白鈺震驚萬分地想說什麼,魚小婷卻擺擺手,轉過去繼續深深跪拜。
略加遲疑,白鈺上前陪叩,同時低低道:“小婷阿姨,我爸爸在附近嗎?”
問得很有技巧。
方晟沒現身弔唁方池宗、於雲復,按理也不會來白家大院,但魚小婷向來不離方晟左右,因此白鈺猜測也有幾分道理。
魚小婷沒吱聲,長時間額頭觸地,淚如雨下,身體也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足足隔了三四分鐘才直起腰,兀自跪着低聲道:
“當年白將.軍看中我的天賦,將我抽調到祕密基地參加集訓纔有了後來的魚小婷;他因爲深知內情反對那樁婚姻,專門派人勸說放棄並願意提供保護,但蘇家需要聯姻所以我……得知我追隨方哥,白傑禮憤怒之下想滅掉我,也是白將.軍竭力勸阻並暗中協調放了我一條生路,以及後來發通緝令、撤通緝令一系列……很多事都演給外人看的但只有我心裏有數,其中曲折玄機非常之深,白將.軍堪稱真正菩薩心腸的軍.人。”
白鈺緩緩道:“的確,爺爺做的事情、拍板的決策我所知不到萬分之一,正因爲此我更加由衷敬佩;我也由衷敬佩您,小婷阿姨,沒有您,想必爸爸難以熬過漫漫數十年祕密潛伏生涯。”
魚小婷深沉地說:“一切都是宿命,無法改變。小寶,藍朵在水晶幕牆所見的也預示這一點,你與方哥將是截然不同的命運。”
“是嗎?”白鈺驚異地說,“我怎麼沒悟得出……”
“我們親身經歷過,自然感觸很深,等到親臨其境之時你們會驚覺命運之奇妙,水晶幕牆之玄奧!”
說到這裏,魚小婷再度雙手合什神情肅穆閉目唸叨些什麼,然後擺擺手風一般飄然出了靈堂。
從頭到尾旁邊休息室守靈人員都沒察覺到絲毫動靜,外圍警衛、保安也未報告異常,真是奇怪之極。
當夜又發生了一樁大事:
朱正陽因病去世!
五常、在京局委員都史無前例地在睡夢中被叫醒,緊急商量之後,俞曉宇拍板決定不再隱瞞,第一時間如實對外發布消息。
也沒法隱瞞,否則就要拖到春節後等過了元宵節,紙包不住火啊。
朱正陽去世消息一經發布,在海內外引起震動,上百個國家、地區首腦以致唁電等各種方式表示哀悼,大批重量級正壇人物、正治家等第一時間請求參加其葬禮。
與此同時,網絡上也掀起對黃海系的歷史追溯、趣聞逸聞等回顧,不可避免又將幾乎被遺忘的“方晟”翻了出來,再度饒有興趣地探討其失蹤之謎。
白翎也早早醒來,與樊紅雨相約一起過去弔唁,嚴格意義講與家族關係不大,主要還是老黃海、老同事那份情誼。
當聽說魚小婷夜裏拜祭時,白翎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半晌關好門鄭重其事地說:
“談到爺爺對小婷阿姨的培養,索性把底透給你。爲何刻意培養?爺爺固然欣賞她過人的天賦,但以他的地位職務似乎過於具體是吧?這其中暗含更深遠的戰略安排——之後她被安排到樊偉領導的情報部門!白蘇兩家聯姻,爺爺當然不高興,那樣等於泄露了魚小婷的幕後背景,所以這邊甫一結婚那邊就被打發到無聊之極的科研機構,再然後乾脆發配到江業看守工地!”
“噢,樊偉手段也很強硬啊。”白鈺道。
“白樊兩家那段時期鬥得厲害嘛,但魚小婷完全不懂正治嗎?錯,她很懂,”白翎道,“她看準了爸爸的潛力和能量,縱使知道我的存在依然義無反顧……否則一輩子呆在深山老林,跟那幫毫無情趣的老理工男廝混到老,與出家當尼姑有何區別?曉婷阿姨是敢於搏殺的,認準的事一條路走到黑決不後悔。”白翎道:“所有人都覺得魚小婷身手高強戰無不勝,但沒有爸爸,她就是普普通通保衛科長頂多保衛處.長,哪有今生的傳奇?所以她寧可悲壯地分娩之夜逃亡數百里,也不願從此湮沒在默默無聞小縣城裏;正如趙堯堯去了香港,我組建反恐中心,去與留,都是性格所致,性格決定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