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想,天無絕人之路。”
“除非……通過省紀委查到當年舉報者的真實身份!”
方晟爲難地搖搖頭:“早就想過,但紀委有專門的保護機制,大案要案的舉報者資料都列入絕密檔案,只有一把手簽字後才允許調閱。”
“法院方面呢,舉報者總得出庭作證吧?”
“閉庭審訊,外人根本不知道詳情,而且法院也有類似保護機制。”
“哦,那就沒辦法了。”魚小婷失望地說。
兩人沉默片刻,方晟又將錄音聽了一遍,道:“還要把目光放到開發商身上,關注的焦點無非那幾尊大神——趙安、於雙城、李萊、宣德志和孫玉良,他們在紅河的地皮份額最大,涉及利益最多,有趕走牛德貴的現實需要。”
“那好辦,都抓起來拷問!”魚小婷的辦法簡單直接。
方晟擡手道:“對付他們行不通,都是老江湖了肯定留有後路,只要動一個其他人全都知道,到時溜得沒影我們反而被動,讓我想想……孫玉良的後臺是孫正和羅世寬;李萊是黑社會背景,這兩家跟省紀委沒有直接關係。趙安的靠山是雷南,當時只是瀟南市長,按說也達不到那個實力;宣德志來頭最大有馮衛軍撐腰,但省委書記反而不便直接插手,而且柏麗歐一向低調,刻意跟其它幾家保持距離;唯有於雙城倚仗的齊洪波,其父親是時任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的齊輝,我第一次被雙規就是這傢伙使的壞!當時省紀委副書記鄭子建是他的一手培植的心腹,對他言聽計從,連我都敢下手,更何況沒什麼根基的牛德貴?”
“今夜就把於雙城……不,齊洪波抓起來,估計略施手段就乖乖交待了。”
“齊洪波只是二東家,策劃實施還靠於雙城等馬仔,要逼出具體操作的細節,比如說苗海虹那一百萬誰出的,從哪個賬戶出的;匯到牛德貴一家三口銀行卡的錢從哪兒來,經辦者是誰等等。”
魚小婷沉吟道:“錢的問題事隔多年,當事人未必記得清楚。如你所說,還得有更確鑿的證據纔行。”
“我當然還有後手,但經濟問題是核心,當務之急要把行賄和受賄細節弄清楚。”
“好,我這就動身去省城,”魚小婷似想到什麼,眨眨眼道,“今晚真不需要我護送?”
方晟沒好氣道:“又不是龍潭虎穴!”
方晟立即打電話給徐璃,問她是否記得苗海虹調出紅河管委會的來龍去脈。徐璃沉思良久說有點印象,好像迫於牛德貴權勢被睡了幾次,然後主動向省紀委調查人員揭發,屬於有功而且受保護對象……對了,馮子奇專門給我提過這事兒,還說是他老頭子的意思。副科級不算什麼,婦聯也談不上好去處,我沒在意就放行了,你怎麼問這個?
關於牛德貴的冤案。方晟沉聲道。
徐璃愣了愣,說你憑什麼斷定是冤案?僅僅因爲他跟你一樣主張清理圈地,站在道德至高點?肯做事做實事的領導未必不貪錢。
收不收錢暫且放到一邊,你見過苗海虹本人或照片嗎?就那德性倒貼給牛德貴都未必肯要,還以權勢施壓呢,也就邵衛平口味重好她這盤菜!方晟道。
徐璃放低聲音說那可說不定,也許她擅長內媚之術,弄得邵衛平欲罷不能呢?
方晟奇道你在哪兒,說話這麼沒顧忌?內媚也要有外貌配合好不好,比如你就算沒“名器”,男人也搶着要。
這話聽着受用。徐璃笑道,轉而說牛德貴的案子水比較深,馮衛軍有無參與不清楚,但齊輝、夏伯真、鄭子建都露過面,雖然眼下這些人退的退、貶的貶,狗急了還咬人,最好別摻和。
我明白。方晟道。
看到一大疊材料,方晟獨自想了很久才繼續處理耽擱的事務,直到下午三點才擱筆,揉揉發酸的手腕嘆了口氣,撥通樊紅雨的手機,道:
“不管你今晚有啥活動,我馬上到梧湘。”
“你瘋了!”樊紅雨失聲叫道,隔了好一會兒換到安全地點說,“晚上我有三個宴席要露臉,都是沒辦法推掉的重要……”
“我動身了,到時聯繫。”方晟說罷掛掉電話,下樓驅車出了市委大院。
兩個多小時後,方晟進入梧湘市區輕車熟路找了家四星酒店,開好房間住進去,然後把房間號發給樊紅雨。她沒回,顯然很不滿他的做法。
方晟也不着急,悠悠然叫了客房餐慢斯條理喫完,衝了個澡,躺在牀上看梧湘地方臺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