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下定決心,就朝着菊兒衚衕走去。
棉花衚衕口,周桐和那個人身子貼緊牆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衚衕外面。
周桐看到陳陽步履匆匆地從衚衕口走過,似乎經過衚衕時,眼睛有意無意地朝着這邊瞥了一眼。
“陳陽!”周桐低聲驚呼了一聲。
那個人卻不動聲色地盯着陳陽,直到陳陽走過了衚衕,一直到看不見他的身影。
“他來這裏幹什麼?”周桐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和那人說話一樣。
“這個人是誰?”那人見陳陽走了過去之後,才轉出身子,朝着衚衕深處走了進去。
“陳陽,我們行動二股的股長。”周桐跟着那人,說道。
“陳陽?沒有聽說過。”那人搖了搖頭說道。
“爲什麼不再跟着他?”周桐問道。既然發現陳陽跟蹤,那麼按照慣例,就應該反跟蹤,看看他到底是什麼目的。
“不行!這人是個高手,他可能剛纔就發現咱們了。只要他不礙事,那就算了,如果他要是礙事,那我就幹了他!”那人輕描淡寫地說道。
“你怎麼發現有人跟蹤的?”周桐有些納悶地問道。
“哼哼!能跟蹤我的人,還在孃胎裏沒爬出來呢!他們軍統這些玩意,還不是和咱們學的!論起行動,咱們調查處是他們的祖宗!”那人冷冷地說道。說話間滿是傲氣。
周桐撇了一下嘴,但是他對這個人但是真的挺佩服。剛一進衚衕口,他就把自己拉在了一邊,說他們被跟蹤了,自己還有一些不相信,隨後就看到了陳陽。
“他是有意識地跟蹤咱們嗎?”周桐問道。
“不是。”那人隨口答道。
兩個人走過了一間緊閉的商鋪,從鋪子的外表上來看,儘管是在夜裏看得不很清晰,也能看得出來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開門了。
那人仔細地看了幾眼這個店鋪。周桐很奇怪,也擡頭看去,店鋪的招牌上是“義信糧油店”。
那人仔細盯了幾眼之後,接着朝前走去。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專門盯咱們的。”周桐問道。
“剛纔那個人在馮記爆肚店喫飯,看到咱們經過的時候,迅速轉過了頭,隨後出來就跟上了咱倆,這樣我才進了衚衕。”那人冷冷地說道,聲調中沒有一絲感情。
“你怎麼看的這麼仔細。”周桐有些奇怪地問道。
“爲了可以活的時間久一點,不小心的人都掛了。”那人說道。
“那麼這裏也不是你的……”周桐說到這裏,停住了。
周桐的意思很明顯,也就是說棉花衚衕並不是此人的藏身處,只是含蓄沒有說出口而已。當然周桐也沒有指望他回答。
“不是。”但是那人還是回答了,儘管很簡單。
“你這次把我喚醒究竟爲了什麼?”周桐問道。
“我看過你的資料,你之前在通州警備隊。任務是監視這支部隊保持獨立性,不倒向宋大刀。”那人緩緩地說道。
衚衕裏的人不多,兩個人站在衚衕拐角地陰暗處,輕聲說着話。周桐聽那人說話,卻沒有接話。
“你是誰?”周桐終於忍不住說道。
“木魚。”那人冷冷地說道。
“木魚?!”周桐聲音里居然有了些許地顫抖。
“你現在已經被劃歸我指揮。”說到這裏,木魚看了一眼周桐,冷聲說道:“你該不會不相信吧?”
“不會,不會,屬下久聞您的大名,就是沒有見過你的面。”周桐連聲說道。
“這次你任務完成的很好,他們沒有起疑心吧。”木魚又沉聲問道。
“沒有,這件事我策劃了很長時間,自從您透給我信息之後,我就開始籌劃。正說這兩天趁着他們都忙的時候,回去一趟,結果恰巧陳陽有事帶着我回去了,這就更使行動天衣無縫了。”周桐說道。
木魚點了點頭,說道:“今後的聯絡地點,還是今天你傳遞情報的地方。你每隔一天去那裏一次,情報的傳遞方式按照一號約定方案。”
周桐點了點頭,他實在不明白,木魚要的這些情報究竟有什麼用。也不過是一些三個月有效的明電碼而已,爲了這個,至於這麼冒險嗎。
木魚,周桐所屬部門的一個高級臥底,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只是知道他的代號木魚。
這是一個神祕的人物,關於他的傳說,處裏面幾乎每一個部門都在傳頌。
有的說他是東北人,有的說他是西北人,總之彷彿木魚全國各地無處不在。
有人說他是年輕人,也有人說他是老人,更有人說他是女人,總之如果按照這些人的說法,木魚簡直就不是人!所以木魚在處裏也就有了“千面人”的外號。
抗戰以來,木魚的消息銷聲匿跡,很多時候都在傳說他已經隨着本部到了後方,幹着肅奸擒諜的工作。
周桐沒有想到木魚居然就在北平,而且和自己居然近在咫尺。這一次他被喚醒,並不知道要被劃撥在木魚的手下。
周桐也猜出來了,在警察局內部,還有一個級別比自己高上不少的臥底,這一次很可能被同時喚醒。
要不然這個文件下發的時機,木魚就不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這項任務,啓用了傳說級別的大人物木魚,同時喚醒兩位深度潛伏者,可見這項任務的關鍵性,還有總部志在必得的態度,由此可見這項任務的艱難程度。
想到這裏,周桐微微有點擔心,看來好日子是過到頭了。每一個潛伏者不就如此,喚醒可能就意味着犧牲!
周桐怎麼也想不通,木魚是怎麼知道小秦那天相親的!這可是小秦的私事。
儘管有着許多的疑惑,但是礙於木魚的威名,周桐一句也不敢問。
“現在調查處的外勤,幾乎近於癱瘓!徐處長苦心安排幾年的潛伏點,前一段時間,被一網打盡!我這次被重新啓用,就是要收拾殘局。現在華北地區沒剩下幾個調查處的點了,難辦啊。”木魚說起來一反剛纔的神態,有些爲難地說道。
周桐愣了一下,卻沒有順着木魚的話說,而是問道:“那我的任務近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