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個歪戴着帽子,穿着警察制服,領口上釦子解開了兩個,手插在褲兜裏面,看上去吊兒郎當的警察走了過來。
警察來了,那就好辦了。高金才心裏想到。
“怎麼回事?圍這麼多人?沒事都散開,該幹嘛幹嘛,天橋那邊有耍狗熊的,不比這個好看。”歪帽子警察看了一眼圍觀的衆人說道。
圍觀的人們聽了歪帽子警察這話,鬨笑一聲,卻是沒有人離開。
“哎呦,這不是侯二爺嗎?今天沒在鷂兒衚衕忙啊?”麻三一看這個警察是鷂兒衚衕偵緝隊探訪組的警察侯二,連忙打招呼道。
“麻三?你小子在這裏幹什麼!”侯二一看是麻三,他倒是認識,就隨口答道。
“二爺,這不是出來轉轉,看看有什麼活幹沒有,掙兩個錢回家孝敬老孃。誰知道碰到這麼樁倒黴事,真他孃的晦氣!”麻三滿臉不高興地說道。
“到底是怎麼回事?瞧這人圍的,大老遠的看着,我還以爲是起了反呢!”侯二接着說道。
“不能!堅決不能。有您老人家在這裏鎮着,那裏能起反呢。”麻三滿臉諂笑地說道。
“甭廢話,到底怎麼回事!”侯二眼一瞪說道。
“這不是,”麻三指了指高金才,氣哼哼地說道:“這小子污衊老子是小偷,說我偷了這娘們的東西,可是一搜才知道,我麻三可是清白的,結果他孃的他纔是小偷呢!”
高金才辯解道:“你纔是小偷呢!我明明看到就是你偷得錢夾子,是你栽贓我!”
麻三冷笑了一下,衝着高金才就啐了一口,張嘴罵道:“呸!你個臭小白臉,你要不是偷錢,那就是偷……”說着話,就衝着時髦女人曖昧地賤笑。旁邊頓時響起了鬨笑聲。
高金才氣得說不出話來,時髦女人更是滿臉通紅,看着圍觀衆人的眼神,又羞又怒。她沒處發火,擡腿衝着錢小五又是一腳,罵道:“你是死人啊你!看我回家不讓團長扒了你的皮!”
錢小五捱了一腳,又氣又怒。這纔多大會兒時間,自己就捱了好幾腳。
錢小五邁步上前,一把就抓住了高金才。手中的盒子炮衝着高金才晃了一晃,說道:“老實說,是不是你偷了我家太太!”
旁邊看熱鬧的人聽了,又是一陣起鬨,麻三的臉都快笑得沒模樣了。
時髦女人紅着臉又是一腳踢了上去,“瞎說什麼啊你!”周圍又是一陣鬨笑。
錢小五連忙改口罵道:“不是!不是偷人!是不是你偷了我們太太的錢包!”旁邊又是一陣鬨笑。
時髦女人走了過來有準備用腳踢錢小五,錢小五這次有了防備,連忙跳開。
錢小五滿懷委屈地衝着高金才說道:“你他孃的倒是快說啊,別讓她老踢我,老子屁股都快腫了!”說到最後,錢小五都快被氣哭了。
高金才氣得都說不出話來了,眼睛求助地看向了侯二。他到了這個時候,還是不想聲明自己警察的身份,原因無他,就是太丟人了!
侯二見高金才一直盯着自己看,眼神裏似乎有尋求幫忙的意思。
侯二馬上明白了,身子一轉,擋住了圍觀衆人的視線,把口袋就朝向了高金才那邊。身子湊近了一些,開口問道:“你認識我?”
高金才搖搖頭,無辜地說道:“他們誣陷我。”
侯二的口袋都在等着高金才表示呢。誰知道憋了半天,憋出了這一句,侯二的臉色就有點變了。
“怎麼着啊!是在這說呢,還是去鷂兒衚衕說?大中午的聽到有人報案,說這有人在這搶劫,我這不連飯都沒喫就跑過來了!”侯二見高金才一直都沒有“意思”,這下子就不高興,眉頭一皺,衝着高金才說道。
“搶,搶劫?”高金才嚇了一跳,不相信似地問道。
“怎麼了?失主不知道那是偷,知道了那就是搶了!你看現在多少人都知道了,你這還不算搶劫嗎!”侯二一本正經地說道。
“怎麼着,跟我走一趟吧,人這麼多,別讓我動粗!”侯二從後腰上就把警棍摘了下來說道。
高金纔想着自己在這裏說不清楚,跟着侯二回去也不錯,於是就說道:“成啊,不行就回去說。”
侯二本來是想詐一下高金才,想着勒索倆錢就完事了,誰知道高金才認死理,還非要去警局。
“傻小子,別犯傻了!就你這小白臉,真是進了局子,人家還不把你當成相公啊!”侯二一副慈心佛像的樣子說道。
高金纔不明白,瞪着無辜地大眼睛,看着侯二不說話。
侯二心裏這個氣就別提了,心裏想着怎麼就遇到這樣一個棒槌。
侯二狠狠地將眼睛瞪向了麻三。麻三嚇得一激靈,連忙衝着高金才說道:“小子!你今天真是運氣。遇到了侯警官,這可是出了名好心腸,看你年輕,不想毀你前程,交倆罰款就算完事!”
高金才聽了搖搖頭,一本正經地說道:“那可不成,咱們都得去,說什麼也得弄個清楚不成。”
“行,小子!想進局子?好說!今天晚上就有你好受!”侯二用手指點了的點高金才,滿臉冷笑說道。
侯二說到這裏,就對着錢小五笑着說道:“軍爺,幫個忙,咱們一起走一趟,做個筆錄。”
錢小五把眼睛看向了時髦女人,時髦女人此時也在惱怒高金才,說道:“那就走吧。”說完,一扭一扭地居然走在了最前面。錢小五連忙跟上。
侯二皮笑肉不笑地揮了揮警棍,擺了擺下巴,“走吧,這位大爺。你可是真橫!就是不知道今天晚上朝着幾個大傢伙,還能不能橫得起來!”
高金纔沒有明白侯二這話什麼意思,正準備走呢,就聽見後面有人說道:“要走就都走,留下一個算怎麼回事啊!”
話音剛落,剛纔那個黑衣人就被推了過來。高金才轉身,卻見陳陽笑吟吟地站在那裏。
“這是怎麼回事,他是誰?”侯二衝着陳陽問道,麻三的臉也變白了。
“問我幹嘛?您問他啊,要不然問他也行。”陳陽指了指麻三,隨後笑嘻嘻地問道:“是不是啊麻有福?”
麻三嚇得一激靈,轉身就跑。
“跑?信不信我讓唐山董把你親自送回來!”陳陽追都不追,只是冷冷地說道。
麻三聽了這話,就像被繩子攔住了一樣。嘎的一聲,停住了腳步。
“這是杵到舅舅家了吧?是合字的朋友?”麻三回頭一臉諂媚地說道。
“合你姥姥的腿!老子是特務科的!你們他麼地連他都敢惹,知道他是誰嗎!”陳陽瞪眼罵道。
侯二聽了特務科,渾身一顫,麻三更是渾身一哆嗦。
“知道他是誰嗎?”陳陽笑容滿面地衝着侯二說道。
“特務科的。”侯二小心地說道。
“還有呢?”陳陽又問道。
“不,不知道。”侯二頭搖地像撥浪鼓一樣。
“他叫高金才!知道他是誰了吧!衣服不想穿了?還是想進笆籬子舒坦舒坦?下次訛人,長點眼睛!”陳陽嘴角掛着譏諷地笑容說道。
侯二嗷的一嗓子就跳了起來,“麻三,我啥你那個啥!淨給我惹事!”說着話,侯二蹦過去,手裏的警棍就沒頭沒腦地砸了下去。麻三被打得陣陣哀嚎。
高金才還在發愣。陳陽走過去,在棍影縫隙中,一把奪過了麻三手裏的錢夾子,順手就扔給了錢小五,“接着,兄弟!”
說着話,陳陽踢了踢黑衣人的屁股說道:“這小子和麻三是一夥的,錢夾子就是他塞到了我兄弟的口袋裏。”
陳陽隨後又對着時髦女人說道:“下次出門小心點。”說完拉了高金才就除了人羣。
陳陽二人已經走出了好遠,依然能聽見侯二的叫罵和麻三哀嚎地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