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歡這話說的又輕又淡,但卻在江知寒的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
她剛剛的意思是……
他立刻轉頭去看她，手裏的食物都忘記了喂。
漆黑的眸子裏滿是不可置信。
極少能在江知寒的臉上,看出這麼大的情緒波動。
洛歡忍不住別過臉去,長久都等不到回答，乾脆說道：“不願意就算了！”
她正要起身，手腕就忽然被拉住。
洛歡整個人差點摔了一跤。
“對不起。”
江知寒立刻放開手起身,但依舊有些不可置信,嘴脣動了動，勉強說出來一句：“真的嗎？”
是他想的那樣嗎？
還是他還在做夢？
江知寒迫切地,想再讓洛歡說一次。
洛歡發現自己依舊可恥地忘不了他。
哪怕曾經將他封存在記憶的深處,刻意不去觸碰,可他一出現,就像天雷地火一樣,無端地,狠狠地撕開那個地方。
她完全無法抵抗。
這段時間以來，她對他冷着臉，故意不給一個好臉色,其實就是在發泄。
發泄他當年一聲不吭就離開的難過。
可他依然全盤接受,甚至一點不耐煩的表現都沒有。
有種近似卑微的討好。
小心翼翼的。
她的心又從石頭融化成了血液。
她認命地承認,她好像真的只喜歡他。
這幾年來,也不是沒嘗試過走出來,可是都不行。
所以，既然放不開,那就別再浪費時間自我折磨了。
洛歡輕輕擡起眸去看他,巴掌大小的臉龐佈滿了認真,再次說道：“江知寒，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再丟下我一次，我就徹底放棄你了。”
江知寒有些直愣愣地看着她，彷彿聽到了天籟。
這是他從不敢想象的。
哪怕是做夢，也只敢偷偷地夢一下，絕不敢奢望她成真。
因爲他都已經做好了一輩子不被原諒的準備。
如今她……
江知寒盯着她，忘記了說話。
一秒。
兩秒。
三秒。
洛歡再次擡眸去看他，忽然看到他紅紅的眼眶，不禁一愣。
他……哭了？
人潮涌動的廣場上，英俊高挑的年輕男人定定地望着面前的少女，眼眶微紅，這一幕看上去很美，只是洛歡卻有些發愣。
“喂，你……你哭了？”
她不會是把一個大男生給欺負哭了吧？
這有什麼好哭的。
她的話有那麼嚇人嗎？
“沒。”
江知寒勉強控制住心底的情緒，微微地朝她笑了笑，只是嗓音還有點低啞。
洛歡：“……”
得，是真哭了。
周圍有不少人看過來，洛歡臉頰有些燒熱，飛快對他說了句：“那，那你自己喂鴿子吧，我先走了。”
她拿着鴿子食轉身，那些鴿子卻不放過她，煽着翅膀朝她飛過來。
這裏的鴿子都不怕人。
還好凶。
最後還是江知寒上前解救了她。
洛歡有些驚魂未定，仰頭朝他說了句謝謝。
“沒關係。”
江知寒淡淡地笑，笑容……招人的緊。
如果這會有蜂蜜，恐怕都能採蜜了。
洛歡默默地移開了眼。
喂完鴿子食，江知寒又問洛歡想要去哪。
威尼斯的島嶼都不大，基本上一天之內就能逛完，看完時鐘塔後，已經下午接近晚上。
洛歡總算是有些餓了，江知寒便帶她去了一家當地的一家網紅餐廳。
雖然是網紅餐廳，但味道都挺好。
江知寒也從始至終服務她。
喫完後外面天色開始擦黑，聖馬可廣場上有藝人表演音樂，還有跑來跑去的小孩，天邊最後一抹落日餘暉格外的震撼。
“小心。”
江知寒低低地說了一句，伸手握住洛歡的胳膊輕輕往自己這邊一拉。
避免了一個冒失的小孩飛跑過來撞到她。
洛歡猝不及防地埋在他肩上。
心也跟着顫了顫。
等那個冒失的小孩嬉笑着跑過去後，江知寒才鬆了些力道。
但依舊沒有放開她的手。
握着她胳膊的手掌帶着溫熱，完全將她細細的胳膊都包了進去。
洛歡莫名有點不想讓他放開。
“走吧。”
江知寒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洛歡胡亂地點了下頭。
這樣的姿勢其實有些不自然，但誰也沒有開口，慢慢的，江知寒的手指往下，落在她的手上。
洛歡手指縮了縮，卻沒有推開。
許是在給她適應與反應時間，江知寒等了兩秒，便堅定而又溫柔地握住了她的手。
然後，慢慢地十指緊扣。
見她沒有抗拒，江知寒的手指慢慢收緊。
溫熱徹底將她包裹。
洛歡的心跟着翻涌了下。
接着，江知寒又帶洛歡去了幾家店，有賣紀念品的，手工藝品的，還有各種各樣好看又新奇的飾品。
回到酒店，不過才晚上九點多。
洛歡竟有些捨不得的情緒。
不過，她沒好意思開口。
坐上電梯後，洛歡發現江知寒按的是她那層樓的電梯。
她心念微動，轉頭看他。
許是看出她的心思，江知寒有些僵硬地開口：“我從前臺問了問，你的房間。”
“……哦。”
洛歡回過頭，臉上沒什麼表情地點點頭，脣角卻不着痕跡地輕輕翹了翹。
電梯打開，洛歡首先走了出來。
走廊裏很安靜，地上鋪着地毯，每一步的聲音都彷彿被消音。
快到門口時，洛歡扭回了頭，看看身後的人。
江知寒深邃而專注的目光就落在她的身上，眼裏彷彿碎了光。
就像以前一樣，只要她一轉頭，就能看到他。
江知寒上前來，把一下午買的東西遞給她。
洛歡低下頭，伸手接過來。
“我在樓上8902，有事給我發消息。”
他竟然在她的樓上。
這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