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他有溫柔眉眼 >44.領證 上
    首發晉江文學城“剛落地。”她從揹包裏取出耳機插上,才把手機揣回上衣兜裏。

    喬爾電話打的正合時宜。

    對方語氣裏有幾分戲謔。

    “說實話,我挺佩服你。”她咧開嘴笑,“一聲不吭消失半個月——”

    “明天收假記不記得?”

    夜晚的涼滲進皮膚,陳溺站在機場外,攏了攏黑色外套,將行李箱放穩了,一手隨意搭在拉桿上。

    纔回答她,“記得。”

    怎麼不記得,不記得就不急着回來了。

    喬爾是真服她。

    司空見慣的課堂測驗,她因爲考了個班級倒數第三,第二天請假拖起行李箱就走。

    美其名曰,想散散心。

    別人不瞭解,可她瞭解。

    陳溺要是真有這覺悟,前些年也不至於回回墊底。

    ……

    陳溺斜靠行李箱站着,她身材好,但有些偏瘦,背脊挺直。

    前方几米開外停着輛黑色跑車。

    因爲夜色很暗,車又不在路燈下,不仔細看,便以爲跟這沉重暮色融爲一體。

    見喬爾許久沒說話,她招手攔了輛的士,這個點的士輪流着往機場跑。

    擡手就是一輛。

    司機很熱心,看她一個人,專門下車替她把行李放進後備箱裏。

    陳溺站在旁邊看着,順眼就記下車牌,簡單幾個數字,格外好記。

    司機放好後扣上車蓋,轉頭隨意問了句。

    “姑娘一個人啊?”

    陳溺睨他一眼。

    其實司機意思很單純。

    純粹好奇,年紀輕輕挺漂亮一姑娘,回家怎麼都沒人來接。

    陳溺明白。

    想起別人方纔下車幫忙,她淡淡扯開笑,“嗯”了一聲。

    然後拉開後車門坐了進去。

    喬爾聽到她這邊有人說話,沒聽大清,眯着眼問:“男的?”

    前面車門被打開,司機俯身坐進車裏,陳溺擡頭,主動報目的地:“Z大,謝謝。”

    喬爾這次聽清了,知道她上了出租。

    靜了一秒。

    手邊放着袋奶香瓜子,她順勢扯過來,打開,嗑了兩三顆。

    還是沒忍住問。

    “許教授沒給您打電話?”

    ……

    陳溺有一兩秒鐘不想理她,想掛斷電話。

    “我沒其他意思。”見她沒說話,喬爾忙解釋,“就只是好奇……”

    靜了一會兒。

    “不是吧,真沒打?”

    沒聽到電話那頭的動靜,她瓜子也不想磕了,口袋隨手往邊上一丟。

    有點不信。

    這實在不像教授的作風。

    但要真計較起來,若不是因爲陳溺,她也不知道,原來Z大出了名的醫學部教授,溫和斯文,還有和自己外表截然不同的另一面。

    可是不對。

    喬爾記起什麼,將手機拿開,迅速退出通話頁面,點開最近通話,果然,裏頭許塵深教授幾個字格外醒目。

    時間是九點整,剛打過來不久。

    她老老實實回答了陳溺的航班時間。

    陳溺自然不知道這些,她轉過頭,看着窗外一閃而過的街燈。

    城市的夜晚最喧鬧,高樓大廈上是一排排亮眼的霓虹燈,車流、人流穿插在一起,繁華又擁擠。

    她去姐姐那兒住了半個月,看慣了山山水水,雞鴨魚犬,回來還真有些不習慣。

    “沒打。”陳溺說。

    喬爾還盯着最近通話頁面。

    就是因爲教授問了,她以爲他要去機場,這才賴在寢室沒動。

    大晚上多危險,喬爾將手機放回耳邊:“你到哪裏了?我去校門口接你。”

    “不用——”陳溺打斷她,但剩下的話還沒說出口,喬爾已經把電話掛了。

    她啞聲,取出手機,看着屏幕漸漸暗下去。

    ***

    Z大門口。

    司機將車停在正門上,照樣下車幫她取了行李箱,遞給她時,陳溺笑着道了句謝。

    司機擺了擺手,興許是看她模樣漂亮,便多說了幾句:“姑娘小心些,最近失蹤的人多,尤其是你們這種女大學生,晚上可不能在外邊亂走,那麪包車往跟前一停,人一拽就上去了!”

    他邊說邊比劃着手勢。

    時間確實很晚了,校門口沒什麼人,兩個警衛在門上來回走了走,時不時看兩眼這邊。

    陳溺默然。

    她在鄉下手機沒有信號,根本看不了新聞。

    Z大校門不會關,因爲裏面還有教師公寓,只有學生宿舍有門禁,現在離門禁時間大概還有二十分鐘。

    以往這時候學生很多,都是跑出去玩,趕在最後一刻從外面回來的。

    門口警衛看這邊好幾眼了,見兩個人還在說話。走過來吼了一嗓子:“幹什麼呢!哪個年級的還不進來!”

    司機沒防備,被吼的一愣,見是警衛出來了,估摸着也不會有事,便擺擺手上車走了。

    陳溺摸摸鼻子,跟在警衛身後進了校門。

    不過她不住學生宿舍。

    ***

    Z大進門左手邊是條林蔭道,兩旁延伸着大樹,樹下放着零零散散幾個石桌石凳。

    陳溺拖着箱子走過去,坐下慢慢等喬爾。

    手機屏幕被她摁亮,上面顯示十點四十。

    再等20分鐘,便是門禁。

    她翻出號碼點了撥通。

    手機在桌上滋滋振動着,聲音很急,催的人心裏發怵。

    喬爾就坐在桌前,兩手環抱着雙腿。

    但她不敢接。

    打了半天沒動靜,陳溺放下手機。

    夜幕沉沉,樹影綽綽。

    樹下坐着有些冷,她穿了條七分褲,腿慢慢打起哆嗦,還得耐着性子繼續等。

    手機屏幕忽然亮起來。

    一條簡訊,她點開看,是喬爾發來的。

    【老劉查寢,出不來了。】

    老劉是她們班輔導員。

    其實只有二十多歲,平時打扮的卻像箇中年人,而且愛打發蠟,所以大家就都叫他老劉。

    陳溺回覆了個【ok】,收起手機起身,拖着行李箱掉了個頭,徑直往教師公寓走去。

    Z大分三個校區,數本校區最大,白天通公交,陳溺走了好一會,纔看見教師公寓A幢。

    她到了樓下,站定,並未急着上樓。

    而是背對着大樓等了一會。

    直到看見輛黑色跑車在不遠處緩緩停下。

    她鬆開手裏的行李箱,放穩了,踱着步子走過去。

    跑車通身的黑。

    她在車窗上輕敲了幾下。

    車窗慢慢降下來,一張看上去很是溫和的臉出現在眼前。

    跟了一路了,陳溺笑了笑:“許教授辛苦了,早些回去吧。”

    ……

    許塵深沒說話,只擡眸看着她。

    他沒戴眼鏡,眼睛在暮色裏很亮。

    打完招呼,她轉身欲走。

    後面跑車卻忽然熄了火,許塵深開門下車。

    但沒搭理她,而是徑直走到行李箱跟前,提起就往樓上走。

    陳溺愣在原地,片刻後跟上去,別人願意做苦力,她沒有意見。

    走到樓上,許塵深半個身子斜靠着牆等她開門,站姿有些隨意,但眸子裏意味不明。

    陳溺握着鑰匙的手微頓。

    他看見了,勾了勾脣:“我先下去。”

    說完直起身子,跟她擦肩而過。

    樓道上的燈是聲控燈,明瞭又暗。

    陳溺鬆了一口氣,沒注意他那個“先”。

    拿鑰匙開鎖,進門。

    ***

    奔波一天了,姐姐那兒比較偏遠,她先坐大巴車去了省城,這才轉出租找到飛機場。

    確實很累。

    陳溺放下行李箱,徑直就走進浴室。

    她只留了玄關處的燈,從浴室清洗好出來時,看見那燈忽然閃了閃,光線有些微弱。

    陳溺走過去踮起腳察看,敲門聲驀地響起。

    很有禮貌的敲門,聲音輕,還留有間隙。

    她站定,擡頭看牆上的鐘,指針已指向十一點半了。

    ……誰?

    她一個人在家,又是深夜,說一點不怕那是假的。

    陳溺慢慢挪到門前,就着貓眼看了看,外頭燈亮着,能看清環境,來人是——

    許塵深?

    她定定神,開了門。

    淡淡清香迎面而來。

    許塵深擡眼看她,她已經沐浴過了,穿着極簡易的睡裙,頭髮還未擦乾,用帕子簡單包裹着,鬢邊的髮絲在淌水。

    那水珠順着白皙的脖頸滑下,停留在鎖骨上,慢慢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