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塵深醫院裏也忙,病人多,還要去學校上課,好幾天都是醫院學校兩頭跑。
又過了一個禮拜,考完試,陳溺才閒下來。
病已經全好了,但醫藥費的事她沒忘,主要是許塵深說算好總帳會聯繫她,但是一直沒動靜。
她知道他這幾天也忙,便也沒主動找他。
陳溺站在陽臺上給花澆了水,又回客廳給貓餵了罐頭,逗它玩了會,小貓長的挺快,已經不用餵奶粉了。
該照顧的都照顧完了,這才窩在沙發裏,翻出他的號碼。
一長串數字。
她想了想,還是打上了備註。
許塵深剛忙完,才從醫院大廳出來,手機就響起來。
他看到來電顯示愣了愣。
距離上次見她,有多久了?
陳溺聽那邊緩慢的呼吸聲,頓了頓:“……教授?”
“什麼事?”
什麼事?
陳溺抿抿脣,他不會忘了吧?
“就......上次那醫藥費。”她提醒道。
電話那頭靜了幾秒,許塵深聲音淡淡地:“不用還了。”
“不行不行。”陳溺態度堅決,錢還是要還的,親兄弟都明算帳呢。
“我沒留單子,那天大概看了一眼,具體費用記不清了。”
他聲音很低沉,下班出來的同事和他打着招呼,許塵深點點頭回應,沒大聽清她那邊說了什麼,便走到僻靜處跟她說話。
“你要是實在想還,不如請喫飯。”
陳溺的話卡在喉嚨裏。
喫飯的話......有點兒......
“如果不願意,就算了,錢也不用還了。”
沒想過她會同意,那頭又補充道。
“別。”陳溺咬牙應下,“請,我請,你定地點還是......”
“我先過來接你,待會給你打電話再下樓。”
他說完就掛了電話,請喫飯這事也就這麼定下來。
許塵深剛把手機放進包裏,身後就有人拍了拍他肩膀。
他回頭,是林陽。
上次陳溺生病,就是臨時找他從z市趕過來幫忙的。
林陽也剛下班,笑嘻嘻道:“晚上一起喫飯?”
“不了。”許塵深拒絕地乾脆,想都沒想。
林陽一愣:“你還有事?”
許塵深往停車場走,邊走邊搖頭:“沒事。”
“那你幹嘛不和我一起?”林陽跟上來,他實在不想這麼早回去,他媽逼着他相親沒完沒了,還不如和朋友去喫飯,玩到九點以後再回,反正許塵深也是孤家寡人一個。
“我約了別人。”
“喲。”林陽來了興趣,手插褲兜和他並肩走着,不緊不慢地追問,“誰?女的吧?”
許塵深走到車前,看他一眼,沒說話。
林陽一拍腦袋,突然想起來:“是不是上次那個?!”
“哪個?”他拉開車門,坐上去,再把門關上,降下車窗。
林陽手肘靠在車窗上,一臉的興致勃勃:“就你大晚上打電話叫我去s市那次,可別說你忘了,這事你還欠我人情呢啊!”
許塵深沒忘,上次的事確實欠他個人情。
“下回我請客,地點你挑。”
他怎麼着也得看看讓這萬年悶騷心急如焚的女人長什麼樣。
許塵深轉過身,眸色很深,暗沉沉地:“今天不行,明天再說。”
林陽看他臉上沒什麼笑容,有些退縮,但身爲債主的底氣還是忍不住往上冒。
“不是……我說,你這是對待恩人的態度嗎?”
許塵深挑眉。
“我都上車了難不成你還趕我下去?”林陽有些無語,“要是下次又發生那樣的情況——”
你想找我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但他話還沒說完,清晰地看見面前的人臉色突然沉下來。
“不可能有下次。”
一字一頓,聲音冰涼。
車上開了暖風,不冷,但林陽手上還是泛起些雞皮疙瘩。
看不出來啊。
他能喜歡那姑娘喜歡到這種程度?
但林陽還是沒下車,跟他打着商量:“這樣,你把我送到我家樓下,行不行?”
他的車已經被他媽扣下了,說是不去相親就不還。
許塵深思考了一會兒。
林陽被這靜默逼的差點站起身:“不是吧這也不行?”
許塵深微微勾脣,發動車:“沒說不行,我剛纔只是在想你家在哪。”
林陽:“......”
路上正值下班高峯,喇叭聲此起彼伏,馬路上堵着一長串車隊。
電話響起來,許塵深戴上藍牙耳機,那頭傳來陳溺小心翼翼的聲音:“你......到哪兒了?”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她就先解釋:“我不是催你啊,是喬爾讓我幫她買個東西,我怕待會你來了我不在......”
許塵深很喜歡隔着電話和她說話。
能聽到她細微的呼吸聲,很輕很輕,一點點穿透過來。
比什麼都有力。
林陽看他那樣就知道打電話的是誰,忍不住斜過身子豎起耳朵聽,但什麼都沒聽到。
“你去吧,我這邊堵車,可能還要一會才能到。”
“好的。”陳溺頓了會兒,“那我掛了?”
“嗯。”
前面的路疏通了些,能往前開,但沒開幾步卻又堵起來。
他拍了下方向盤,沒來由的煩躁。
林陽嘖嘖兩聲。
許塵深沒理他。
他又嘖嘖幾聲,不用他理,主動說話:“淡定點,堵車不是經常的事嘛。”
他轉過頭,看他沒反應,眉頭卻還一直皺着。
林陽想了一會,問:“她是你課上的學生吧?”
許塵深人際關係挺簡單,來往不過醫院學校,醫院裏的女醫生和護士沒見他態度多溫和。
對病人溫和是溫和,但私下也沒看他和別人聯繫過,面對主動找上門沒病裝病的女病人,他也是冷淡疏離。
那就只剩下z大的學生了。
但許塵深搖了搖頭。
過了一會,又突然點頭。
林陽皺眉,正想問他到底是承認還是否認,就聽到他說:“也算是學生,以前我給她補習過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