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溺笑笑沒說話,喬爾把座位都安排好了,走過來問:“大概要坐多久的車?”
“可能一個小時左右。”
“一個小時?”喬爾轉頭看陳溺,“要不要暈車貼?”
“不用。”陳溺搖搖頭,“我待會睡一覺。”
“你暈車嗎?”彭凡看着她問。
“還好,一個小時沒關係。”
對方會長哦了一聲,轉身走到司機那兒跟他說話,喬爾在陳溺身邊坐下來,輕聲說:“你待會靠着我睡吧......”
“真沒事。”陳溺脣角微揚,“那地方在哪裏啊?”
“在新田。”彭凡和司機交流好了,走到座位上坐下,轉過身回答她,“待會我們走小路,比較快,司機說應該半個小時就能到。”
他說完,從包裏取出瓶未開封的礦泉水遞給她:“喝吧,喝點水應該會好一些。”
喬爾在旁邊打趣:“可以啊,我剛纔嗓子都喊啞了也沒見你給我一瓶。”
“.......”
車開上路,沒一會兒陳溺就覺得困了,喬爾肩膀支過來讓她靠着,陳溺很快睡着。
但沒睡多久又被抖醒,小路上石子多,路也不平,經過一條小道時,車子顛簸地有些劇烈,陳溺腦袋被抖地昏昏沉沉的,喉嚨上直犯嘔,驀地想起自己好像沒喫午飯,胃裏更不舒服了。
她一直靠在喬爾肩上強撐着,中途看見對方會長轉過頭問了句什麼,她眯着眼沒聽清,倒是喬爾回答了幾句,對方纔又轉回去。
直到到了平地上,陳溺才坐起身喝了幾口水。
“沒事吧?”喬爾輕拍她的肩。
陳溺搖搖頭。
----
司機計劃的時間正好,剛好半個小時到站下車。
陳溺走下臺階,對方會長看她神色疲憊,主動走過來幫她拿包,爲了表示一視同仁,喬爾手上的包也被他順手接過。
陳溺想說不用,但太陽穴脹痛,回過神的時候別人都走遠了。
整個下午的時間都是在佈置環境。
這戶農家因爲臨河,周邊風景好,所以來這野營的學生很多,他們負責提供場地和桌椅,其餘的就得自己帶。
喬爾舉着一張大椅子從院子裏走出來,陳溺忙上前幫忙,喬爾擺擺手:“你去幫着搭帳篷,搬桌子什麼的有師弟。”
話音剛落,陳溺就看見對方會長兩隻手一手扛着張大椅子走出來。喬爾忽然小聲地說:“我以前一直以爲醫學部的男生都弱不經風.........”
“你們去幫忙打掃就可以了,這些交給我們來做。”彭凡放下椅子說。
喬爾笑笑,沒拒絕:“行,那辛苦你們了。”
說完推着陳溺走開。
其實今天大家都比較積極,來的人多,七手八腳的,分攤下來真沒多少事做,喬爾和她也就幫着搭了會帳篷,就坐在一旁吹氣球。
喬爾洗了手回來,拿了個麪包給她:“喫吧,隔壁會長從老闆那兒要的,估計你沒喫午飯。”
“謝謝。”陳溺接過放在一旁,暈車勁還沒緩過,沒什麼胃口。
四下無人,喬爾坐在她旁邊,拿起桌上的氣球吹,吹到一半忽然放下,湊過來輕聲問:“怎麼樣,有覺得不錯的嗎?”
陳溺睨她一眼,這不還沒開始嗎......
“待會師妹們都來了,凶多吉少。”喬爾重重地嘆氣,“而且我們中文系的妹子多,一屆又比一屆漂亮......”說到這兒她忽然頓了頓,“當然你是個例外。”
陳溺:“.......”
“那會長彭凡我覺着還可以,戴個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喬爾笑,“不過人家好像有點喜歡你。”
又遞水又拿包的.......
陳溺吹好一個氣球,打上結放進盒子裏。
“人家那叫樂於助人,不然怎麼做青隊的會長?”
“你就不能自信一點?”
陳溺:“.......”
“行了你吹氣球吧,有合適的我幫你注意着。”
----
因爲定的地點遠,所以聚餐時間設在五點,便於晚上早點送大家回學校。
燒烤架、氣球、帳篷都準備好了,陳溺起身走到一旁給舅母打電話說明情況,剛掛斷,就看見大巴車緩緩停下,車上滿當當地坐着人。
喬爾也被這陣仗嚇着了,幾步走過來:“臥槽現在單身狗之間競爭都這麼激烈嗎?”
陳溺:“.......”
身後有人咳嗽了聲,是彭凡。
“我也是剛剛纔接到電話,有個社團也是今晚聚餐,想和我們一起。”
“什麼社?”
“社會調查協會,平時和我們社團走的挺近的。”彭凡跟那邊的負責人招了招手,低聲詢問,“不介意吧?”
虧她剛纔還覺得這會長不錯.......
算了,權當造福自家師妹。
----
晚上天黑的早,因爲突然加人,幾個男生又進去擡桌椅,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店家也沒準備那麼多椅子,就只好讓女生坐,男生站着。
外面架起火,一羣人圍着火堆坐下說話,燒烤架上的肉香飄的好遠,幸好事先準備了兩個燒烤架,盤子一輪一輪地傳,陳溺沒喫午飯,這會兒也餓的前胸貼後背。
彭凡幫她拿了盤燒烤過來,看她先分給文學社的幾個同學,最後剩下的才自己喫。另一個協會的負責人看見了,在旁邊笑:“偏心啊,怎麼不給我們拿?”
兩個社團太熟,彭凡走過去踢了踢他的腿:“自己去。”
那人立刻坐起身去搶他手裏的,陳溺從肉串裏擡起頭看了一眼,那個協會的同學們就坐在她正對面,有幾個女生......看着很眼熟。
對方觸到她視線也看過來,那女生似乎也覺得熟悉,伸長手指着她“啊”了幾聲,半天也沒“啊”出一句話來。
彭凡動作停下:“怎麼,你們認識?”
那女生皺着眉想了好久:“師姐面善,好像在哪見過,就是想不起來了。”
她身旁的負責人半開玩笑地說:“你把搭訕的話都說完了,讓我們說什麼?”
一羣人頓時會意,哈哈大笑起來。
喬爾打完招呼回來聽見了,叉腰笑道:“不許欺負我們社的女生啊。”
----
今晚氣氛意料之外的好,來參加聯誼的都比較開朗,沒多久就跟身邊人混熟,有幾個甚至還互相交換了微信號。
喬爾也跟幾個師弟相談甚歡,另一個協會的幾個女生會跳舞,被人慫恿着去篝火旁邊跳,衆人視線便都集中在正中央。
喬爾也玩到興頭上,鼓動着自家社團的妹子上去唱歌,陳溺怕她待會一個激動把她也推上去,便找了個藉口溜去衛生間。
從院子裏出來的時候,看見彭凡靠在門上等她。
“我聽說你一個人出來了,所以過來看看。”
陳溺點點頭,跟他一起往回走。
晚上風吹的大,河邊上更是寒風瑟瑟,彭凡看她只穿了件襯衣,抿抿脣猶豫了會,把身上的外套脫給她:“穿上吧,回頭別感冒了。”
陳溺當然擺手:“不用了,我不冷。”
彭凡只當她客氣害羞,直接伸手給她披上。
陌生的氣息一瞬間聚攏,陳溺很不適應,抓着外套的邊緣就想脫下——
人羣中忽然傳來尖叫聲和鼓掌聲。
特別興奮,聲音鬧的格外的大。
怕吵着周圍其他住戶,彭凡低頭說:“我過去看看,你自己小心一點。”
陳溺點點頭。
等他一轉身,就把衣服脫下了。
還別說,真有點冷。
----
但等陳溺走的快近了,尖叫的聲音都還沒停下。
估計是玩的太嗨了。陳溺抱着外套小心走着,這地方石子太多,晚上又看不大清,一個不慎就容易扭腳。
她一直注意着腳下的路,沒看前面,突然聽到女生格外激動的聲音:“.......教授您是我們的男神!!”
.......
陳溺步子頓時停住,張皇着擡頭,眼睛都瞪大了。
他、他不是說不來嗎?
許塵深很快在人羣中看見她,他收回視線低頭:“大家小聲一點,不要吵到居民了。”
“好好好!”坐在他旁邊的女生連連點頭。
彭凡走到他面前,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謝謝教授,這麼晚了打擾您了。”
“沒事。”許塵深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了。”
陳溺還站在原地傻眼,這種集體活動又不準一個人先離開,她抱着外套的手心直出汗,也不知道是不是怪這外套太厚了。
她低着身子走到喬爾旁邊準備坐下,聽到許塵深淡淡地問:“洗手間在哪裏?”
幾乎是立刻,喬爾的聲音蓋過現場所有自告奮勇的人,一把拉起陳溺,大聲地喊:“教授!她剛從洗手間回來,她知道在哪裏!”
“.......”
空氣安靜到一個零點。
陳溺甚至都能察覺到周圍投來的所有目光,快要在她臉上燒出個洞。
然後她擡眸,看見許塵深溫和地看着她:“麻煩你了。”
在他們談話的整整一個多小時裏,舅母在房間收拾行李,陳溺接了個電話去陽臺上。
電話那頭呼吸聲安靜到讓人害怕,過了好半晌才說了句:“小溺……”
說完就是很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