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沾衣進臥室,沒一會兒又回來,擰着眉:“浴袍呢?”
鬱清打開衣櫃遞給她:“還需要什麼?”
這麼聽話?
魏沾衣拿過浴袍走進浴室,關門前突然回頭:“你不會在裏面裝了監控器吧?”
鬱清停頓數秒:“這個提議不錯。”
“神經病!”她大罵,把門關上。
鬱清輕笑出聲。
魏沾衣在洗澡前仔細檢查了浴室,確認確實沒有任何可疑的東西后這才脫衣服,然而因爲鬱清在門外,到底不放心,並沒有洗太久。
她穿上浴袍,在腰間打了個緊緊的死結,確認胸前也捂得嚴嚴實實,用毛巾擦着有些溼潤的頭髮,打開門。
鬱清坐在窗下,手肘隨意地搭在矮桌邊沿,交疊的腿上放着本金皮封底的書,很厚,他低着頭在看,蒼白修長的手指翻過一頁。
桌上一盞檯燈,光暈只落在他周圍,這是房間裏唯一的亮度,他陰影厚重地落在牆上。
魏沾衣立在原地。
鬱清擡起眼,看着她。
魏沾衣心裏冷笑,一個大男人,沒事長這麼好看做什麼!她心裏罵了八百遍,神態平靜的挪開眼神,凹着冷漠勁兒繼續用毛巾擦頭髮。
“吹風機在哪兒?”
鬱清將書放在桌上,起身將吹風機找出來,卻沒有遞給她。
“幹什麼?”
“沾沾,我幫你吹頭髮。”
“可拉倒吧。”
“我可以的。”
“我不可以。”
她伸手:“給我。”
鬱清也不勉強。
魏沾衣回房吹頭髮,回憶又倒退回三年前他們相處的點滴,她甚至清楚的記得自己對鬱清說過的很多話,做過的很多事,明明也沒有用心去記。
那些被她刻意封印在心底的東西,就在與鬱清重逢後漲潮般漂浮上來,叫她一時措手不及,只能做出一副張牙舞爪兇巴巴的樣子,試圖讓自己保持冷靜。
他們不會再在一起了,她說過不再喜歡他,魏沾衣想說到做到。
吹乾頭髮,她重重嘆氣。
可來來回回兜一圈,爲什麼又回到了原點?
魏沾衣翻來覆去沒睡着,只這一牆之隔,鬱清在門的另一方,這個認知讓她每一根神經都高度緊張,數不清是第幾次輾轉反側後,她索性從牀上坐起來。
發呆半夜,仍舊沒一分倦意。
魏沾衣盯着那道門,咬了一下牙。
她想出去倒杯紅酒喝,看能不能改善睡眠,現在這個點,鬱清應該睡着了纔對。
魏沾衣掀開被子下牀,站在門前,手在即將握住門把手時停頓住,幾秒後,才重新握住,深吸氣輕輕打開。
沒開燈,很好,看來鬱清已經睡着。
魏沾衣輕手輕腳的走出去,找到放酒的地方,倒了半杯紅酒。
因爲這屋裏還有一個人,她倒酒的動作也很輕,儘量不發出任何聲音,不是怕鬱清,而是不想跟他多糾纏。
快速的將半杯紅酒喝下,脣齒留香,她反倒更清醒了,魏沾衣一不做二不休,抱住整瓶酒,準備回到房間慢慢喝。
一隻手臂穩穩的扶住她,也抓住了那瓶紅酒,磁啞的聲線無奈響起:“怎麼總是這麼不小心。”
魏沾衣霍然看向聲音來源的地方,鬱清把酒瓶放在桌上,將魏沾衣身體扶正,打開一盞小燈。
魏沾衣盯着他,鬱清穿着襯衣,鈕釦只繫了幾顆,喉結和鎖骨隱隱欲現,他手中拿着一根菸,看到魏沾衣的目光落在煙上,他笑着放下。
“睡不着,想抽支菸。”
然後就發覺這姑娘跟個賊似的摸着黑出來偷酒喝。
魏沾衣默不作聲的後退,鬱清看着她,啞聲:“沾寶,你也睡不着麼?”
“我睡得着!”
鬱清看了酒瓶一眼,似乎用眼神在詢問“既然你睡得着,那你這麼晚出來幹嘛來了?”
魏沾衣:“喝點酒陶冶一下情操。”
他輕笑,把玩着打火機。
鬱清手指如玉,黑色打火機線條冰冷,玩轉在他指尖,說不出的風流雅緻。
“那,一起陶冶?”
魏沾衣把酒抱在懷裏:“謝謝,不用。”
她要走,鬱清伸手擋住了她去路,那隻擋住她去路的手順勢捏住她下巴。
他轉身,擡起她的臉。
“鬱清,你要做什麼!”
鬱清彎下腰,兩張臉距離漸漸拉近,魏沾衣瞪圓眼睛,她敢保證如果他要親下來,她手裏這瓶紅酒下一刻就會砸在他腦袋上!
然而鬱清在距離她嘴脣幾釐米的地方停住,輕輕吸氣。幾秒後,迷戀似的低喃:“公主,好香。”
距離真是近,兩個人的呼吸都落在彼此臉上,她甚至能看清楚鬱清眼鏡下的黑色長睫,濃卷疏長,眼形狹長有些慵懶,是極爲好看的類型,若是摘下眼鏡,便會更添幾分妖孽,戴上眼鏡,像是封印了他過份惹眼的顏值。
鬱清站直身體,指節屈起,慢慢從她精緻的鼻根刮下來,在鼻尖輕點。
“如果睡不着,可以隨時叫我。”
“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可以滿足。”
“冒昧的說一句,公主如果需要暖牀,我也樂意之至。”
魏沾衣冷漠:“不需要!”
她又回頭,有些厭惡:“能不能不要一口一個公主,我已經不是你的金絲雀了。”
鬱清看着她,認真說:“這世上哪有金絲雀配得上做公主,公主只是公主。”
魏沾衣似笑非笑:“你老這麼叫我,會讓我覺得你像我的忠犬一樣。”
鬱清低笑的嗓音都有些啞了:“你喜歡的話,當然可以。”
他揶揄的,戲謔玩味的輕喚:“主人。”
“是這樣嗎?”
魏沾衣:“…………”
臉是真的紅了。
被這個王八蛋羞恥到了!
“滾!”魏沾衣罵出來,鬱清卻是溫和地笑了笑。
她踩着拖鞋快步進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