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溫柔臣服 >第2章 兩座冰山
    梁雪然謙虛:“是您指導的好。”

    ——看在錢的份上。

    她努力扮演好溫柔的小女生,飛快地摺好放入衣籃中。

    等下會有人過來把東西收走。

    魏鶴遠沒有看她,手指覆上領帶,鬆開,問:“最近學習如何?”

    隔一陣子未見,魏鶴遠第一個過問的就是學習情況;每當他例行詢問的時候,梁雪然都懷疑自己是找了個爹。

    這種話當然不能說出口,她笑盈盈地回答:“老師講的都很有趣,課設雖然累,但學到好多東西呢。”

    魏鶴遠嗯一聲,不置可否。

    幸虧他沒有說出來“老子辛辛苦苦賺錢供你上學你就是這麼回報老子的”這種話。

    梁雪然一分神,沒有接住魏鶴遠遞過來的領帶。

    修長的手指夾着領帶,魏鶴遠的目光終於落在她身上:“雪然,你笑什麼?”

    兩人日常間稱呼十分客氣。

    雪然。

    魏先生。

    偶爾是“鶴遠哥”,在梁雪然想要得到點什麼的時候。

    饒是意亂情迷,也不曾往更親密的地方跨進一步。

    梁雪然醒過神來,頰邊小梨渦更深:“我想到了開心的事情。”

    魏鶴遠這種娛樂生活極度匱乏的人顯然不能理解梁雪然拋出的梗,梁雪然放領帶的時候,聽見男人毫無波動的聲音:“以後別在臥室裏喫東西,我不希望自己和食物殘渣一起休息。”

    梁雪然默默地擋住自己剛剛弄掉的糖酥渣:“我馬上叫人過來收拾。”

    魏鶴遠已經走出去,梁雪然一邊叫人,一邊繼續看手機。

    草草掃幾眼,剛纔還迎合葉初夕的那兩個人已經不再開口,只剩下葉初夕瘋狂地刷屏——

    “你不要血口噴人”

    “哪隻眼睛看到我抄了?只是撞了腦回路而已”

    “你自己不乾淨,就別想着再往我身上潑髒水”

    梁雪然懶得理會她,直接發了被葉初夕抄襲的幾張原圖過去。

    停隔一分鐘。

    彈出提示,羣主解散了羣。

    梁雪然放好手機,面無表情地走出去。

    今日晚飯做的很可口,單單說一份炒素菜,都是要裏面最嫩的芯子素炒出來;高湯是蝦米、老水鴨、筒子骨、瑤柱、鮮鯽魚等等熬出來的,去掉殘渣,淡如茶水色。

    魏鶴遠不喜氣味重的食物,每道菜的蔥薑蒜辣椒等挑的乾乾淨淨,加進去提點味可以,但不能讓他看到。

    這對於無辣不歡的梁雪然來說,簡直是種折磨。

    魏鶴遠這人完美地把“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原則貫徹下來,在喫這件事情上極爲挑剔;衣食住行,這人在生活細節上的注重足以使梁雪然抓狂一百遍,然後迅速被珠寶金錢安撫下來。

    要恰飯的嘛。

    在家中一起喫飯的時候,他從來都不會說話,梁雪然得以放鬆下來,只要安靜乖巧地維持着笑容就好了。

    兩人全程沒有絲毫目光交流。

    重頭戲在晚餐後。

    梁雪然清洗近一個小時,才裹着煙紅色的睡衣小心翼翼地走出來,躺好;魏鶴遠在除卻工作之外的其他事情上並沒有太多的耐心,拉過來,毫不客氣地扯開她仔細打好的蝴蝶結。

    一股涼氣過來,梁雪然忍不住蜷縮起來,側過臉,扯着紙巾蓋在臉上,重重打個噴嚏——

    魏鶴遠停下來,都這個時候,他依舊保持着冷靜;微微垂眸看她,問:“你感冒了?”

    雖然聽起來像是疑問,但梁雪然感覺自己回不回答都無妨。

    她還是老老實實地說:“嗯,前兩天有點咳嗽,不過已經喝藥了。”

    除了今天。

    離開鬆散的衣襬。

    男人面容平靜到彷彿剛剛那個急切的人並不是他:“那你晚上早點休息。”

    “……嗯。”

    梁雪然扯過被子,輕輕地往上拉拉,蓋住自己的肩膀,揉揉臉。

    猜測,在魏鶴遠眼中,可能現在的她就是個行走的病毒細菌源?

    梁雪然本以爲魏鶴遠今晚會換個房間休息,但他仍舊躺在她的身側,關掉燈。

    清冽的氣味瀰漫開,魏鶴遠從不使用男士香水,但他身上永遠都帶着點乾淨的氣息。梁雪然對香水鑽研不深,並不能夠知曉這種味道的的來源。

    像是清晨山林間的薄霧,安靜清溪浮上的一片落葉。

    魏鶴遠再無其他動作,他睡姿一向很好,一點小毛病都沒有;有次梁雪然清晨醒的比較早,看到他端正的睡姿嚇了一跳,甚至懷疑這人已經壽終正寢就等着人鞠躬獻花了。

    男人生活規律到像是一個機器人。

    偶爾放縱的時候也像,不過是未滿十八嚴令禁止使用的那種。

    梁雪然樂觀地想,要是明天繼續感冒下去就好了。

    那樣的話,就又可以逃避掉一次啦。

    沒等她樂觀完,魏鶴遠又說話了:“明天我要去法國,大約一週後回國。”

    梁雪然:“怎麼又要走呀?”

    撒嬌也是個技巧活。

    太甜了容易膩,太冷了又顯得僵硬。

    梁雪然已經熟練掌握這項技能,聲音稍稍壓低,帶點小委屈、不情願。

    好在魏鶴遠不喜歡肢體接觸,她不用勉強自己再去想什麼其他小動作,只在聲音上下功夫即可。

    黑暗中,他聲音平和:“我明白你也很想,但現在不行,你感冒了。”

    “……”

    不是,大佬,您誤會了。

    次日清晨,梁雪然歡送魏鶴遠失敗。

    前段時間的課設已經幾乎把梁雪然整個人給掏空,她真的是拼着一口氣才堅持下來;昨天週六來回折騰,也沒有好好休息,難得的週末,終於能夠睡了個好覺。

    魏鶴遠臨走前給她留了一筆足夠使她肆意揮霍的零花錢,梁雪然趴在牀上,查清銀行卡中餘額,心裏想着惦記着即將登機的魏鶴遠,給他發了微信過去。

    [魏先生,一路順風呀/愛心/愛心]

    又發了個跳舞的白色小兔子。

    這次魏鶴遠回的倒是挺快。

    [飛機逆風飛行,如果今天順風,再過兩小時你就能看到我墜亡的消息]

    ——那可真是太好了。

    日常溫柔打卡之後,梁雪然喫過早飯,沒有用魏鶴遠配給她的司機,打車回了螢火巷。

    從小長到大的地方,華城快速發展,螢火巷中的人們生活卻像是停滯了一般;這邊早些年是鋼廠分配的家屬樓,梁父早早去世,就剩下樑母賣些小喫維持生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