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說話，道尊老爺沒有分毫的墨跡，語氣淡淡，神色毫無波瀾，就是這雙幽深似夜似淵的眸子，看得帝舜心裏面直發毛，絲毫感覺不到半分玩笑之意。
這位道尊閣下，是認真的麼……
碎片收集完成，他們洪荒界就會毀滅？
這是從哪裏得出來的結論？
雖然你的實力很強大，比道祖強，但是也沒有誇張到那種可以直接窺視他們洪荒界的未來吧？
說這話的時候看起來也很認真。
但這話的內容，也很難直接就讓人信服吧？
“道尊閣下所言，我並不是很明白，爲何碎片收集完成，洪荒界就會隕滅，這其中是有何緣故，還望閣下爲我解答。”
帝舜眸光微微閃爍，沉聲追問道。
雖然陳夜這話在他看來可信度不是很高，但不高並不代表沒有。
這種強大的存在，會說出這麼沒有腦子的話嗎？
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了。
當然，強者也是會有腦抽的時候，被驕縱跟自傲衝昏了頭腦，目中無人的，帝舜也不是沒有見過。
但這些特性在陳夜身上，帝舜是一點都看不到的。
相比驕縱、自傲，目中無人，這類形色的強者們，陳夜更像是一團朦朧磅礴的混沌深淵，無法看透，亦無法猜忌，但你很清楚他很強大，所以不敢輕易招惹，一旦你觸犯到了他，後果基本就只有死了，是死的那種連神魄都絲毫不剩，將你從頭到尾，徹徹底底的吞噬殆盡。
這樣的強者，實在是太可怕了。
因此，哪怕帝舜聽到陳夜說這話，心中第一時間生出不信，卻還是被他壓制了下來。
若是沒有依據，又怎麼會這麼說呢？
他要是直當的在陳夜面前說自己不信，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那豈不是顯得他這個人族大帝格局小了？
所以，哪怕實力比不過，在格局氣度這一方面，也絕對不能弱對方太多！
“這個問題，他們可以爲你解答。”
陳夜卻是沒有直接回答，擡手一指，將話題拋到了一旁刻意降低自己存在感，默默不吭聲，低頭罰站的姜玄古音兩人身上去了。
他們兩個就是被道尊老爺給親口‘感化’的，由他們來跟帝舜這位大帝說的話，似乎效果會比較好一點？
而兩人在聽到陳夜這番話，也是下意識擡頭，面露愕然之色。
怎麼……話題突然就跑到他們兩個這裏來了？
帝舜皺着眉頭，目光朝着姜玄古音兩人看去。
陳夜則是自顧自的繼續端起靈茶，輕抿了一口，神情悠然愜意。
顯然，他是想當甩手掌櫃，所以纔將話題丟給姜玄跟古音來解釋的。
至於效果好不好什麼……
其實真沒什麼。
“你們二人，解釋一下吧。”
帝舜見二人不開口，擠眉弄眼的，挑了挑眉頭，眼神顯得十分犀利，沉聲道。
“是……大帝。”
二人連忙硬着頭皮微微頷首，隨即面面相覷，都從各自的眼神之中看出了掙扎。
你解釋，還是我來解釋？
要不，你解釋，然後我在邊上幫忙補充？
也行？
就這般對視了半響，兩人終於是做好了準備。
隨後，姜玄率先開口，神情認真嚴肅：“大帝，其實洪荒界並不是如表面上看上去的那麼簡單，在這之後，還隱藏着一個巨大的潛在危機。”
“什麼潛在危機，因爲碎片？”
帝舜見姜玄神情如此認真，不似作僞，也是認真了點了點頭，繼續追問道。
“對，就是因爲碎片，雖然蒐集了那麼多的碎片，洪荒界變得越來越強，但是等收集到一定地步，這些使我們變強的碎片，會帶來毀滅一切的反噬。”
“而且，大帝，碎片的總體其實只有三千塊，而洪荒界的由來，就是其中一塊碎片所化成的。”
古音趕忙跟着點頭補充道。
“洪荒界由碎片所化，這個猜想我記得很早之前，就已經有提出了，你們如此篤定……”
說着，帝舜目光落在了一旁悠然喝茶的陳夜，心中也瞭然。
對方實力在道祖之上，能夠發現洪荒界真正來歷，應該也沒什麼不行的，更何況這個猜想除了他們洪荒人族之外，巫族妖族等等，無數都有過。
但，猜這個並沒有什麼意義，哪怕知道洪荒界是碎片所化的，也沒人會想着做什麼，也沒法做什麼。
不過，碎片的具體數量總共有三千塊，這個還當真是聞所未聞。
似乎料想到了帝舜的疑惑，姜玄接着道：
“大帝，這化成洪荒界的碎片啊，其實來歷也非凡，它的本體，曾是一件成道境的至寶。”
古音趕忙跟上補充：
“這件成道境的至寶，分裂成三千塊碎片，其中一塊化成了洪荒界嘛，但是它的意識並未消散，而是一直沉睡在洪荒界內，道祖之所以會宣揚蒐集碎片，其實就是爲了讓三千塊碎片歸位合一，復甦意識！”
“所以，三千塊碎片若是合一，意識甦醒，便會爲洪荒界帶來覆滅？”
然而，帝舜卻料想了他們接下來想說的話，不等他們說完，就主動出聲，緩緩的說道。
這一說，直接就讓姜玄跟古音紛紛一愣，異口同聲道：
“您怎麼知道的？”
帝舜卻是沒有看他們，而是轉頭看向了陳夜，道：
“道尊閣下，這些話，聽起來未免太像是編造的故事了，對於我而言，並沒有多少的說服力。”
“可是，大帝，我們兩個說的是真的啊！沒有跟您開玩笑！”
姜玄跟古音見帝舜不相信，心中不禁焦急。
怎麼他們說實話，大帝就是不信呢？
雖然他們倆現在是叛徒，但那時被迫的啊，嗚嗚嗚！
“特別是關於成道境至寶這一點，當今諸天成道境的無上存在屈指可數，更遑論此等至寶？”
帝舜搖了搖頭，自顧自朝着陳夜說着。
陳夜聞言，不急不緩，神色依舊淡然，將手中玉杯輕放下。
砰。
清脆的聲響在空蕩的帝宮殿宇內迴盪聲尤爲響亮。
姜玄古音二人卻如遭雷擊一般，整個呆滯在了原地。
帝舜心中一緊，也是倏然察覺到一絲不對勁，欲想開口。
卻不料，陳夜緩緩擡首，一股磅礴浩蕩的氣息鋪天蓋地涌現，頃刻間將帝舜籠罩入其中！
嗡！
霎時間，帝舜只覺得視野之中天翻地覆，似墜入無垠黑暗虛空，雙耳之中傳來刺耳的嗡鳴，劇烈的疼痛瀰漫大腦，彷彿要將他整個撕裂開來！
嗡！
又是一聲響動！
耀眼璀璨的星芒照亮無垠黑暗，帝舜只覺得雙眼一晃，視線清晰了起來，但接下來的一幕。
卻是令他心神震怖，毛骨悚然！
不知是何存在，身形偉岸無邊，其身之下，萬星萬界似塵埃渺小！
無數異象於周身翻覆，浩蕩壯闊，蠶食着諸天每一寸每一縷，彷彿要將其徹底佔據。
那雙巨大的眼眸包羅萬象，其內所蘊含的，帝舜根本無法言喻，在視線看來，他只覺得窒息，快要被無窮的混沌黑暗所吞噬！
浩渺蒼茫，惶惶如天籟的大道之音於耳畔之際，緩緩響起，萬界萬星隨之隕滅，此番景象，聲音，將帝舜身心徹底籠罩。
“成道？”
……
ps：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