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這位牧塵牧聖主的怒火已經被平靜所取代。

    雖然一開始是被這些陣法給噁心到了,但越是急躁,卻是越容易亂了陣腳。

    雙眸平靜,他運轉着神魄,靈力,將自己的狀態維持住,環視着周遭。

    他已然察覺到了這些陣法內的不對勁。

    隨着陣法越來越多,越來越複雜,他敏銳的神識便探查到了一股詭異的力量。

    這種力量,如果他猜的沒錯的話……

    “魘族。”

    薄脣輕啓,他沉聲道。

    魘族從歲月界上古時期,便一直有所流傳。

    這是一個古老而又神祕的種族,它們以夢爲食,能夠侵入他人的夢中,製造夢境。

    但放眼偌大的歲月界,也很少有人能夠探尋,找到魘族,或者有關魘族的蹤跡。

    畢竟魘族的能力詭異,化形成人身進入歲月九州,與人無異,若不暴露,也沒有多少人能夠辨識出來。

    只是沒想到,魘族居然會在這雲夢澤內。

    這陣法之中含雜的力量,是魘族的,那是不是也就代表着這陣法是魘族佈置的?

    那他進入這陣法之中,豈不是要與魘族對抗?

    皺着眉頭,牧聖主臉色那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先前他那股不祥的預感,似乎已經可以確認是來自哪的了。

    能夠讓他感到威脅的,就代表,這古老的種族裏面,至少有一尊元法境的存在。

    嘶……!

    如今被困在陣法之中,外面又有魘族環伺……

    他這是踩進了一個無比兇險的驚天大坑裏面啊!

    原本冷靜下來的牧塵聖主,頓時整個人又不安了起來。

    以他目前的這種形式,如果對上魘族,至少有八成以上的概率會死在這裏!

    他是來找歲月花的,並不是來送命的!

    雖然歲月花的誘惑很大,但是性命顯然更重要……

    沒有命,哪怕拿到了歲月花,又能怎麼樣?!

    所以……

    牧塵牧聖主深吸一口氣,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強行平穩下來,毅然決然的選擇了一條從心的道路。

    他突然擡手抱拳,語氣深沉,帶着誠懇的歉意:“魘族的各位,牧某進入雲夢澤,本是爲了尋求歲月花,以此尋求精進,不過這陣法也着實讓牧某開眼,實在高明……不知,魘族的各位可否出面一見?”

    自打他到元法境後,他就從來沒有用這般語氣說過話。

    你說他感到屈辱麼?

    那自然會有,但是他沉得住氣。

    這是從心之舉,爲了確保自己的性命無憂,也只能如此了。

    然而……

    在暗處的魘月聽了牧塵這話,原本平靜的面容,霎時間便冷了下來,一股森寒的氣息翻涌瀰漫。

    一衆魘族強者當即察覺到了不對勁,眼皮一跳,暗暗心驚。

    族長……好像生氣了?

    尋求歲月花,提升實力精進?

    魘月周遭黑紫色的靈力瀰漫,氣勢越來越磅礴,似乎要掙脫而出,竄進陣法之中,將那牧聖主給活生生碾碎。

    從小,她便在魘族之中不受待見,她的父母外出歲月九州,不見蹤跡,她在族中被人所瞧不起。

    老歲月花,叫時月。

    直到時月的出現,魘月才真正迎來了第一個朋友。

    她們情同手足,不論出行還是做什麼,基本都待在一起,偶爾時月去歲月九州之外,回來之後,還會與魘月講很多趣事。

    隨着時間慢慢的推移,魘月也漸漸變強,最終因爲自身實力出衆,被欽定成魘族的下一任族長。

    而後,時月說是要去歲月界之外闖蕩,便去往了諸天。

    魘月說,她會一直在這裏,等待着時月,待到她歸來時,爲她接風洗塵。

    哪怕相隔再遠,她們之間的友誼,永遠都不會變。

    卻不曾想,時月沒能回來,只留下了花種,重新回到了雲夢澤。

    一開始她察覺到秦絃歌的時候,她的心情毫無疑問,非常沉重,而後九千年的歲月,她也始終無法釋然。

    所以,她對秦絃歌很好。

    畢竟這是時月唯一的血脈。

    對於秦絃歌的姓氏,她也沒有去多過問,因爲歲月花一脈與人族不同,本就沒有姓氏這種概念。

    當初時月的名字,還是魘月幫忙取得。

    在她看來,只要秦絃歌在,那就夠了。

    可是……

    現在這進入雲夢澤的傢伙居然想要打秦絃歌的注意?

    你特麼打誰的注意不好?

    幹打老孃的姐妹唯一血脈的主意?!

    彳亍。

    你看老孃弄不弄你就完了!

    本來魘月還尋思着整一頓這元法境,給他放走就差不多了。

    現在嘛……

    嘴角微微揚起一抹冷笑,她一步踏出,周遭黑紫色的靈力如瀚海江河般,直接涌入了這偌大的陣法之中。

    一衆魘族強者見此,紛紛面露驚愕之色。

    臥槽!

    族長這是要幹什麼?

    “還愣着做什麼?給老孃加大力度!今天不把他整死在這裏,有你們好果子喫的!”

    魘月啓脣低喝一聲,語氣無比冰冷。

    一衆魘族強者自然是不敢怠慢,當即加大了靈力輸出的程度。

    只是眨眼之間,陣法之中的力量驀然劇增。

    靜靜等待迴應的牧塵聖主也是立即察覺到其內的力量陡然增加,臉色當即一僵。

    這……是怎麼回事?

    本座都用這種語氣說話了,怎麼對本座的敵意更濃了?

    難道本座跟魘族有過節?!

    沒有啊。

    臉色難看之際,他只覺得眼前的視線在顫動變幻,似乎有一股力量要將他硬生生的拉入進去。

    這便是魘族製造夢境的力量,加上這幻陣本身的效果,可以強行將人拉入夢境之中。

    但,牧塵又怎麼可能坐以待斃?

    他運轉神魄,深吸一口氣,再次大喝道:“魘族的各位,牧某沒有任何敵意,只是想要離開雲夢澤,從此不會再踏足半步!”

    等本座實力精進,必然要踏破你雲夢澤的每一處角落!

    心中怒火上涌,牧聖主卻不敢溢於言表。

    “不再踏足雲夢澤半步?老孃今天就讓你走不出這雲夢澤半步!”

    魘月雙眸駭人的寒意涌現!

    轟隆一聲,漫天的黑紫色靈力源源不斷的灌注進了這陣法當中!

    處於陣法之中的牧聖主,當即便覺得壓力強上了數分!

    “你們魘族欺人太甚!”

    牧塵面色陰沉,身後法相怒喝,靈力全開,欲要衝破陣法!

    就在這時……

    一隻瑩白的大手竟輕而易舉的撥開重重陣法,探入了其中,無盡的恐怖蓋壓而下。

    魘月,牧塵等人一時間紛紛呆滯……

    “滾。”

    九天之上,淡漠似無任何感情的話語傳來,那瑩白大手驀然屈指,對着那法相之下的牧塵輕輕一彈。

    轟隆!

    天穹雲海盡散,恐怖的力量震得虛空扭曲斷裂,萬丈法相轉瞬潰散。

    而牧塵的身軀,已然不知所蹤。

    唯有坐落九天之上的道人,神色淡然,悠然抿茶。

    ……

    ps: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