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納內心猜測多種可能性，一時忽略了手上還執着筆，毛尖飽含墨汁眼看要暈染在紙上。
裴臨眸光投在少女身上，淡薄的脣翕動提醒：“公主小心。”
少女反應慢了半拍，眨眼下意識看向他，表情充滿疑惑。
裴臨倏忽俯下身，動作有些生疏地從背後把着她，好看的手微微突然筋絡，將多餘的墨汁潤掉。
他的手很溫熱，蘇納感覺到對方僅是虛虛握住她的手，力度極爲小心。
“……謝謝。”蘇納指尖都麻了，語氣不太自然地道謝。
她微轉過頭看他，準備詢問今日打探的具體消息。
裴臨沒想到她會突然靠近，準備撤身時嘴脣輕輕擦到對方白皙柔軟的側臉，鼻尖幾乎快要相碰。
薄脣觸碰在臉頰上的滋味，宛若在吻鮮嫩柔軟的花瓣。
“……”
明明是蘇納被佔了便宜，少年卻比她更緊張。
他猛然收了下手臂，本能的緊繃反而讓兩人更加親近，蘇納頃刻間被他勾進懷裏。
“裴臨？”蘇納還有點懵，喚了他一聲。
身後的人卻沉默了。她都能感受到他微微急促的呼吸噴灑在脖頸，宛若撥亂的心絃振動曖昧的氣息。
“你還好嗎？”
蘇納問着，同時也想拉開距離讓對方自在一點。
不等她看清他此刻的模樣。少年擡起骨節分明的手，指尖覆蓋在她眼睛上，遮住視線。
蘇納眼前就什麼也看不到了。
“是屬下冒犯了……”裴臨開口的聲音格外沙啞，帶着某種壓抑不穩的氣息。
蘇納嘴角掛着笑意：“嗯，你先把手鬆開罷。”
熱意完完全全衝上頭來，他想，此刻他的臉一定紅透了。
少女的話聽不出語氣：“說是冒犯，我看你倒是越來越有膽量了。”
“屬下自知行爲不妥，以下犯上……”裴臨的心微微下沉。
幾秒過後，他往後退開。
“且慢，你想去哪？”蘇納這次沒打算讓他逃離現場，眼睛直直盯着他。
裴臨緊緊抓住側身的刀鞘，挺直跪立下身，不着痕跡地斂目避開視線。
“請公主賜罪。”
少女似笑非笑，顧盼流離間杏眸裏映照的燭光熾熱，低眼俯視他時的姿態居高臨下。
“你心悅我？”
裴臨眼睫劇烈地顫了顫，握住刀鞘的指尖一點一點失了血色。他的聲線又低又沉：“屬下不敢。”
“是不敢，還是不喜歡？”
她問完這句話，屋內的空氣似乎都變得稀薄。
裴臨此時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
他這次沉默了更長時間。而公主的耐心有限。
裴臨閉了閉眼，壓下澀意：“屬下無法回答。”
一把稱職好用的武器不該有多餘的感情，只要呆在陰影裏任由驅使。
即便他足夠努力去掩藏這不該有的覬主心思，也無法控制身體一次又一次的靠近。
這段感情是錯誤的。活在影子裏的人，沒有資格擁有身份，見不得光。
又怎麼敢去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