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型的睜眼說瞎話。
裴臨不吭聲了，指尖不着痕跡地摸過刀鞘。
面具下削薄淺淡的脣微微張開，深邃如鋒的眉眼浮現一絲懊惱。
這不該是他關心的事。
也許是陵國作爲消息最靈通的國家，人們總習慣了相互傳言。一丁點動靜都有各色閒雜人捕風捉影，將小道消息傳得廣爲人知。
路過街頭總能看見幾家書店門口聚攏不少人，各個都在小聲談論，臉上洋溢窺見祕密的激動笑容。
八卦自然融入生活之中，除了有以原型爲依據傳道的說書人，陵國也盛行腦洞派的輕小說。
蘇納對此很有興致，出門前換了身好看的新裙裳。和裴臨一起去店裏聽傳客念故事。
美名其曰要深入瞭解本土文化。
“真的不考慮摘面具麼？”迎着晨光，蘇納注視着少年面部英挺的線條，習慣性問一句。
裴臨眉眼平靜，緊閉的脣瓣輕啓，聲音很淡：“屬下會盡快適應。”
他扭了扭脖子，融入人羣依然令他感到不自在。
蘇納便將他拉到角落，遠離熙熙攘攘的聽衆。
不一會兒，傳客拿着話本子走到前方搭好的臺子上，搖頭晃腦姿態悠悠。
“繼上回書說，民間採藥女宋瓊瑤在山崖下撿到一位傷重失憶的男子，二人偶然相識互生情愫。”
“藥谷鄰里皆以爲這親密無間的二人即刻終成眷屬。可誰曾想這失憶男子竟是出身將門的驍騎大將軍，原名莊誠，在回京途中遭遇反節被仇殺，墜崖前已接下了聖旨成爲嫡長女的駙馬……”
蘇納輕笑一聲，沒想到這流行的輕小說也繞不過心酸苦澀的感情糾紛。
她之前也是寫過書的，按套路接下來的故事發展就是圍繞在這三人之間。
蘇納轉頭看向裴臨，發現對方望着臺子也正聽得專心，她彎了彎脣湊過去小聲問：
“欸，你要不猜猜看莊誠最終會選擇誰？是於他有救命之恩的民女宋瓊瑤，還是身份尊貴的皇室嫡長女蔣珍？”
爲表傾聽，裴臨朝她的位置靠近，筆挺身姿微微彎下。
蘇納輕輕說話時幾乎貼着他的耳朵，柔軟的聲線勾撓耳膜觸動心絃。少年羽睫簌然，耳根泛紅。
“嗯？快回答我！”蘇納抓着他的手臂搖了搖催促，再等下去傳客就要念到答案了。
裴臨眼尾微微下垂，被她拉得上半身都僵住了，他不自覺躲閃視線，繃緊的嘴脣慢慢道：“屬下不知。”
“這都不知？”
蘇納撇撇嘴鬆開他的手，語氣驕傲：“很顯然莊誠最後會和宋瓊瑤有個圓滿的結局。”
裴臨：“……”
被迫劇透的感覺。
傳客等聽衆們的心情稍微冷靜下來才繼續往下說：
“皇命難違，若背信棄義有辱皇恩可如何使得？宋瓊瑤爲治療莊誠尋便珍稀草藥，共同患難的兩人心早已連在一起。”
“莊誠想了又想，最終在人找上門前主動請示迎娶蔣珍，假意與之情投意合，不久將宋瓊瑤接入京城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