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沒再說話，蘇納心緒複雜地抱着七七，跟隨季臨走向崩塌的亂石出口。
灼熱的氣溫讓她呼吸愈發困難，越靠近漩渦，心思反而越模糊。
她還沒想清楚對錯與否，只覺得懷裏的小傢伙不斷掙扎，想掙脫的意圖很強烈。
“放手吧。”季臨說了一聲，蘇納便下意識鬆了力氣。
等她站在崖邊作勢往下躍時，忽地被人拉住。季臨連眼皮都未擡，雙手攏住讓她回頭去看。
頃刻間，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噴涌的火光內泯滅，滿天的沙石飛濺起來，連她腳下的土地也碎裂開。
少年薄瘦的身子在灼燒，模擬肌膚的部分已經被摧毀，只剩下一幅空蕩蕩的機器骨架。
蘇納耳畔邊嗡嗡作響，她永遠不會忘記這最後一幕。
“廿零”不曾挪動半分步伐，能量光束逐漸分割他的意識，他在一片璀璨瑰麗的火光中看見那道小小的影子毫不猶豫地跳在自己身上。
七七……？
一大一小的身影如同燃燒的火焰，融爲一體。
蘇納意識到，那抹機器意識欺騙了她。
季臨微涼的手指輕輕覆在她的眼睛上遮蓋視線。對面滾燙的氣息撲面而來，青年落在她耳畔的呼吸漸漸沾上灼熱的溫度。
他一手按住女孩的後腦勺，在地面完全塌陷的瞬間直接從高空迅速墜落，失重感將蘇納的心臟狠狠提起。
她不由抓緊他的背部。
青年低沉的聲音此時如夢幻般：
“他自己啓動了自毀程序。”
一直沒能理解的情感，也在最終有了答案。
……
黯淡渺小的星塵囊括銀河，雙星軌道脫離，漫無邊際的星海閃爍淡淡柔光。
她隱隱覺得頭疼，冷靜下來回想起那抹機器意識已經徹底消散，心裏很不是滋味。
太突然了。
蘇納留在原地胡思亂想。
這裏還是不能與船長所在戰艦建立通訊，而他們駛過海洋之星的艦艇也不見蹤跡。
季臨很快就找到她，雙方看着彼此的模樣笑了。
兩人神色都有疲態，身上穿得破破爛爛，不但衣服上被劃出七零八落的口子，臉上頭髮上都掛滿灰塵，和出來逃災躲難沒什麼區別。
季臨擡手覆在她蓬亂的頭髮上，拍下一些沙土，眼裏含笑，“怎麼這麼慘？”
蘇納乜他一眼，扯了扯嘴角，“你也沒好到哪裏去。”
季臨在她旁邊隨意坐下。
“接下來什麼打算？”蘇納問。
“嗯……”青年狀似思索，輕輕往她身上一靠，聳拉着眼皮，“不知道。”
蘇納：“……”
“你剛纔在想什麼？”季臨熟稔地牽着她的手。
蘇納輕嘆一口氣：“實驗失敗了，這是領導者們希望看到的結果嗎？以後計劃還會推進嗎？”
不想再看到同樣的悲劇發生。
她的顧慮在情理之中。
季臨體驗過一段時間的改造人身份，那些事都歷歷在目，實在不算什麼美好的回憶，“我可以去當議員。”
他的語氣前所未有的認真。
蘇納不想再考慮這個頭痛的問題，轉移話題：“我想回去了，想念莫爾薩頓星上的新鮮空氣，想念自己溫馨的小家。”
兩人就像被宇宙遺棄的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