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們每個人,都應該接受,那個不怎麼完美,甚至於讓你有些討厭的自己。”
黃四海繼續說着,表情裏滿是頓悟和清醒,其他人紛紛點起了頭。
果然,每一個瘋子清醒之後,都能讓人出乎意料。
……
其他人靜靜聽着黃四海的獨白,他說了很久很久,這會要把從前沒說的話都要說完,這可能是他對自己的彌補。
沒有人打攪他,沒有人打斷他。
說到後來,他一杯接着一杯,他喝了很多酒。
黃四海大概是想起了那段往事,被人自小當做機器,進行着殘忍冷酷的訓練,丟掉良知,丟掉同情。
再度和幾人碰杯,他一飲而盡之後,然後緩緩開口:“今天話有些多,大家別介意哈,別看我現在在喝酒,該問的情報,該打聽的事,我都問的一清二楚。”
“哦?說來聽聽。”鐵柱臉上浮現笑意,夾了口小菜送如了嘴裏。
“他們有一種特殊的信號彈,如果遭遇了什麼危險變故,只要按壓,就會立即傳回消息,他們在被龜田圍困時,已然按下了按鈕。”
黃四海表情有些憂慮。
“其實這種信號彈也沒什麼,只要我們迅速操縱方舟更換位置,就不會發生什麼大問題,但真正的麻煩在於,他們身體裏類似兌換點數功能的系統,能夠隨時提供他們的位置。”
鐵柱、餘奈何、賈文傑三人,表情皆有些驚訝,尤其是鐵柱,他手中的筷子本來要夾菜,後來卻停在了空中。
“信號裝置?類似兌換點數功能?”
黃四海點了點頭:“對,他們同樣有這種類似的功能,只不過其中的功能遠不如不周山豐富,在他們的印象當中,這種功能豐富的系統,只可能存在A加級方舟以上。”
“這點不難理解,雖然不周山不過是個b級方舟,但葉諾還有另一座未綁定的方舟,它的等級是S級。”鐵柱喝了杯酒,向着三人解釋道。
“原來如此。”黃四海點了點頭,而後又繼續開口說道:“而他們的信號已經傳回了閻海東處,他們的增援即將到達,所以我們必須要做好準備,畢竟我們如今的實力,還遠遠不能跟他抗衡。”
鐵柱卻很有信心的笑了笑:“擔憂什麼?如果說閻海東傾巢出動,我們必然不是對手,但如今音頻是三足鼎立,形式嚴苛,在他們眼裏不周山,不過是個二級方舟。”
“又能派出多少的增員呢?況且你別忘了,我們還有龜田他們,龜田這小子真隨葉諾,像極了他的主人,到哪裏都能驚豔衆人。”
“這不,我昨天瞧了瞧,你們知道龜田的小弟,已經有多少隻狗了嗎?”
鐵柱又夾起一口小菜,而後伴着酒送入了肚子。
“多少?”餘奈何和賈文傑自然知道,但黃四海之前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哪裏還能管的了這麼多事情呢?
於是他疑惑的發問。
鐵柱自信的作答:“方圓20km所有有實力的野狗,如今都在龜田麾下,如果實力不足,雖然也能跟着它們生活,但基本處於犬羣的底端。”
“並且狼羣也不排斥這些表兄弟,當然,這一切都是在龜田擊敗了狼王之後,成爲了新的領袖,才能變的如此和諧。”
“以前覺得養這麼多狗,糧食肯定不夠,沒想到如今卻反了過來,龜田時長叼着些野豬山鹿,送回異地,給我們增加了不少菜譜。”
黃四海大驚,表情是無法掩蓋的震撼,許久,這纔回過神來。
“果然,有其主,必有其狗啊!”
……
幾人閒聊到深夜,酒過三旬,已然是凌晨三點鐘出頭,醉意涌上心頭,便都有了早些歇息的念頭,皆準備離開監獄,返回自己的住址處。
“這些人怎麼辦?”黃四海一面收拾着桌上的酒菜碗筷,同時開口詢問道。
“這些人嘛,暫時先留下來吧,到時候當人質,反正我們遲早要和閻海東硬碰硬。”鐵柱和餘奈何對視一眼,便讀懂了對方的想法,兩人經過這段時間的磨合,如今也變得越來越默契。
“明白了。”黃四海收拾好桌上的酒菜,回頭看向監獄裏這些“敵人”,只是對視幾眼,這些監牢裏的關押者,便忍不住汗毛聳立,雙腿發軟。
以至於身體無法控制的打顫。
經過審問的他們,比任何人都明白,眼前這個剛纔還在談天說地,飲酒作樂的男人有多可怕,那種陰森刺骨,變態分裂。
令人窒息。
這一刻,看向他們的黃四海,突然再次變的陰暗,整個人也似乎散發出漆黑嗜血的氣息,與之前那個和鐵柱等人談天說地,推心置腹的黃四海。
沒有半點相同。
今夜,黃四海一悟踏三階。
一念人間,一念煉獄。
一念陽光明媚,正義凜然,一念幽暗癲狂,嗜血殺戮。
這都是他,他擁抱了自己,他接受了自己。
既然如此,那就該把幽暗癲狂,嗜血殺戮的自己留給敵人,那就該把陽光明媚,正義凜然的自己留給同伴。
同伴?這種羈絆可真是奇妙呢。
黃四海還是二十八年來,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感覺。
……
他轉過來了身子,面向鐵柱幾人,整個人的氣質皆在這一瞬間變化,又回到了之前和他們飲酒時那個黃四海的狀態。
深秋的夜風已然使人感到陣陣寒意,所有人都知道,陰平將會在不久之後,迎來今年的第一場紛飛大雪。
這個時間,似乎更近了一些。
約摸正是隆冬時節,他們便要和閻海東,在這紛飛的雪天當中,正面迎來第一次的鮮血淋漓。
不是你死。
便是我亡。
進化,就是這麼殘酷。
要想不被被人踩着肩膀往前走,那就必須踩着對方的肩膀,向前。
一直向前。
……
幾人閒聊着向前走,黃四海突然拋出了另外一個問題:“你們知道我一個殺手,爲什麼會出現在陰平市嗎?”
“這難道沒有很不合常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