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寧的心裏始終被矛盾所佔據,面對霍庭深突如其來的要求,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迴應。
稍許,她才低聲道:“你給我點時間考慮一下。”
這一次,倒是換成霍庭深先愣住了,原以爲她還會像之前那樣二話不說就拒絕了她,他也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卻沒想到鬱寧會說的考慮一下。
他盯着鬱寧不自在的臉,足足愣了有十幾秒,才緩過來,臉上的表情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饒是鬱寧自覺自己書讀得還挺多,也沒能找到一個合適的詞去形容此刻霍庭深的樣子。
下一秒,霍庭深擡手捂住臉,零碎的笑聲從指縫中傳出,明明是在笑,卻聽得鬱寧的心情莫名難受。
霍庭深的感情是含蓄內斂的,即便以往對他過於溫柔,卻也是剋制在一定的範圍之內。
但這一刻,她看着他捂着臉在笑,笑聲裏卻夾着些許她未曾聽到過的悲涼。
“悲涼”這兩個字,她覺得不太適合霍庭深。
即便前段時間,她拒絕得那麼徹底,把自己跟他隔絕開來,她都沒見過從他身上釋放出任何跟“悲涼”有關的情緒出來。
所以……
現在,她聽到的應該是錯覺吧。
“師兄?”
霍庭深還在笑,鬱寧小心翼翼地開口喊了他一聲。
笑聲在下一秒,戛然而止。
霍庭深的手從臉上移開,鬱寧看到了他眼角尚未褪去的猩紅,心頭微微一悸,生出了幾分怪異的波瀾來。
他怕自己是十幾個小時沒睡覺而產生的幻覺。
“我……”
鬱寧抿了一下脣,隨後,鼓足了勇氣一般,道:“這次的會議開得比較緊湊,我沒時間考慮其他事情,等交流會結束再說我們的私事,可以嗎?”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
霍庭深樂壞了,只要鬱寧沒一口拒絕他,其他事,他都可以答應她。
“那我……我可以留下來等着你一起回國嗎?”
鬱寧剛想說不用等她,可目光落到他眼睛下方那明顯的黑青色時,拒絕的話徹底淹沒在了脣角。
“你確定國內那邊的工作都安排好了?”
“嗯,都安排好了。”
霍庭深用力點了點頭,怕鬱寧不相信似的,他又趕緊加了一句,“你要是不信的話,可以打電話問咱爸,我的工作都是他安排的。”
咱爸……
鬱寧這一次沒有忽略掉這兩個字,她抿了一下脣,重新品了品這兩個字,脣角細微地扯了一下。
“好吧,既然你覺得不耽誤你的工作,那就這樣吧。”
聽到鬱寧這話,霍庭深懸在心口的那口氣終於鬆了下來,抑制不住的笑意從他的眼底蔓延開,一夜未睡的倦意也瞬間襲來。
但他一點都不想浪費這樣美好的時間去睡覺,此時的他,就像個得寸進尺的孩子,伸手拉住鬱寧的手,想要跟她訴一訴這兩天來那深入骨髓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