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車上。
陸柒側過頭,看了看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
男人的臉,在昏黃的路燈下,也還是一樣無可匹敵的帥氣。
高挺的鼻樑,緊抿的薄脣,一雙修長而又深邃的眸子裏,彷彿藏着星星,讓人輕易就會沉溺其中。
“你怎麼突然來了?”
她記得,她並沒有告訴他,她要到陸公館來。
難不成,他派人跟蹤了她?
墨時寒勾了勾脣。
“放心,我沒有跟蹤狂的癖好,是傅婷告訴我的。你不是怕陸家人不肯就範,所以讓她幫你找了圍棋協會的人來壓場子麼?”
陸柒聞言,頓時反應過來。
剛纔,在陸公館的時候,如果不是有那麼多圍棋協會的人在,恐怕陸家還會反咬一口,說是汪麒麟在包庇她。
那樣的話,她剛纔的打臉,恐怕就沒那麼痛快了。
“對了,我讓人打聽了一下,陸家準備的食物裏,基本沒有你愛喫的。我怕你會餓肚子,所以特意讓人準備了這個。”
墨時寒一邊說,一邊騰出一隻手,從旁邊的袋子裏拿出一隻保溫飯盒遞了過來。
“這是……”
“便當,專門用來投餵你的。”
陸柒有些無語,但還是輕輕接過,並打開蓋子。
裏面,尚冒着熱氣。
菜式,也都是她愛喫的。
她冰冷的心,莫名其妙一下子就軟了下來。
這個男人,看起來不可一世,卻總是會在不經意間,爲她做很多很多暖心的小事。
“謝謝。”
“謝什麼。”
墨時寒伸出手,輕輕颳了一下她的鼻樑:“這是我應該做的。”
他寵溺的語氣,在她心頭帶起一片漣漪。
“以後不許再刮我的鼻子。”
“爲什麼?”
陸柒:“因爲會塌!”
墨時寒沒忍不住,直接就笑出了聲。
經常刮鼻子,鼻子就會塌,這是個什麼鬼理由?
看樣子,小朋友今天心情似乎不太好。
“你要帶我去哪兒?”陸柒看到他將車子拐了個彎。
墨時寒:“去一個能讓你心情好起來的地方。”
他加大油門,飛快的朝目的地駛了過去。
……
十五分鐘後。
兩人來到津都最東邊的江灘上。
“你說能讓我心情好的地方,就是這裏?”陸柒問。
墨時寒微微頷首,下車幫她打開車門。
江風,迎面吹來,彷彿帶着沁人心脾的力量。
陸柒感覺,剛剛那些煩躁而又莫名的氣息,似乎一下子就被吹得煙消雲散了。
“是要我餵你,還是你自己喫?”墨時寒重新打開保溫盒的蓋子。
“我自己喫!”
怕他對自己太過親暱,陸柒一把奪過食物,自顧自的放入口中。
“怎麼樣,迎着江風喫東西,是不是感覺還不錯?”墨時寒問。
陸柒沒有吭聲。
但她微微勾起的嘴角,卻足以說明她此刻心情的好轉。
“其實,你不用有那麼大的心理負擔。我對你的好,是不需要你的任何回報。”墨時寒沉聲道。
陸柒:“那如果,無論過多久,我都依舊不接受你呢?”
墨時寒對她的心意,她不是不明白。
從小到大,她從來就沒有對任何一個男性,產生親情之外的感情。
所以,他的出現,讓她有些惶然無措,完全都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
“那我就追到你接受我爲止。”墨時寒一臉認真的說。
他目光灼灼,似那正午的太陽,讓人根本不敢直視。
陸柒低着頭,繼續認真喫飯。
“傅婷告訴我,說你今天在他們公司,打臉打得非常精彩。”見她不願意多談感情的事,墨時寒不得不重新找了個話題。
陸柒將最後一塊紅燒肉放入口中。
汁液醇厚,味道甘醇而不油膩,不虧是墨家調教的傭人做出來的。
“還行。”
陸柒淡淡應了句,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傅家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墨時寒知道她不會無緣無故問這樣的問題,便也沒有隱瞞。
“關於傅老五的事情,我可能知道得多一點。但如果你想問的是他父輩或者爺爺輩的事情,我知曉的就很有限了。”
畢竟,他的年齡擺在這裏。
那些中老年人的恩怨,對他而言,確實太過久遠了。
“傅衆德,我想知道傅衆德的事。因爲,我總感覺傅家的事情,可能還沒完。”
男人背靠着車門,目光遙遙的看向遠處的江面。
聲音,沉沉響起。
“傅老五他爸,我聽我奶奶講過。當年,他爸還只是一個毛頭小子的時候,傅家在山區買了一塊地,準備打造一個全國最大的生態旅遊度假村。
“傅老五他爸急於建功立業,就主動向他家裏的老爺子請纓,親自帶人去山裏監工,以保證項目的順利完成。可他們那一行人,運氣不好,去了沒幾天,就遇上了泥石流。20多個人,全部都被埋在了裏頭,連傅老五他爸也不見了。
“傅家大少爺丟了,這在當時來說,是非常大的一個事故。大家拼命的找,找了足足一個月,也還是沒能找到他的身影。最後,大家以爲他已經死了,就開始準備葬禮。
“可萬萬沒想到,就在準備葬禮的那以天,傅老五他爸又突然出現了。原來,當初發生泥石流的時候,傅老五他爸運氣好,被當地一個民族少女給救了。那少女見他身上有傷,就將他帶回到了自己的村寨裏。他在那裏休養了一個月,直到身體完全康復,才輾轉回到津都。”
陸柒聽得入神,轉過頭看着他。
“後來呢?”
“後來,度假村的項目順利進行,大家都以爲可以坐等收錢的時候,傅老五他爸卻突然告訴傅老爺子,說他想娶那個民族少女爲妻。
“傅老爺子自然不肯。在傅老爺子看來,傅家乃是名門望族,要娶的,應該是同樣家世顯赫的女人,而不是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甚至從來都沒有進過城的山裏姑娘。
“爲了防止傅老五他爸偷偷去找那個民族姑娘,傅老爺子乾脆將他鎖在了家裏,並逼着他和傅老五的母親結了婚,從而有了傅五洲他們姐弟兩個。
“至於那個民族姑娘,在他們結婚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直到前陣子,傅老五他爸將一個姓費的男人帶到公司任職,大家才知道其實當年那個姑娘已經懷了傅衆德的孩子。”
陸柒在一旁聽得唏噓不已。
“你們豪門的悲劇,可真不是一般的多。”
墨時寒轉頭過,看着她。
眼眸之中,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
“別人我不知道,但我和你,絕不會是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