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宅。
夜深了,所有人都已經睡下,除了漆黑的走廊上立着的一個身影。
“沒有動靜,看來是真的睡着了。”
陸笙笙冷笑着,悄無聲息的推開陸柒的房門。
原本縮在玻璃瓶裏小壁虎聽到動靜,迅速警惕起來。
它用滴溜溜的小眼睛,緊緊盯着黑暗中那個躡手躡腳的身影,一刻都不肯放鬆。
“鄉下人就是鄉下人,連睡覺都睡這麼死。”
陸笙笙看着牀上的人形被子,眼中滿是怨恨。
要不是陸柒,她白天怎麼會被燙傷?
不被燙傷,她又怎麼會不能參加舞蹈比賽?
該死的陸柒,她必須給她教訓!
打開手中的罐子。
裏面蠕動着十幾條毛毛蟲。
並不致命,但足以嚇到膽小如鼠的女孩子。
她掀開被子的一角,準備把它們都倒進去。
指尖,卻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定睛看去,那是一隻壁虎。
皎潔的月光下,那隻壁虎的紅色皮膚似乎散發出了一種詭異的光芒。
如火,似霧。
慘叫,瞬間響徹整個陸宅。
“發生什麼事了啊?”
陸家兩口子披着衣服起來。
剛到陸柒的房門口,就看到陸笙笙倒在地上。
嘴裏,不停的吐着白沫。
右手,也腫得跟豬蹄一樣。
陳瑤被嚇壞了。
“笙笙,你怎麼了?你可不要嚇媽媽!”
和她一樣,陸乾元的臉色也不太好。
他拿着手機,正要撥打120,就聽見身後傳來一個氣勢如虹的聲音。
“讓開!”
望過去,是陸柒。
她看了一眼陸笙笙,撿起掉在地上的那隻小罐子,臉色陰沉得不行。
“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到我房間搞這種把戲。呵,這就是你們的乖女兒!”
陸乾元本來還想幫陸笙笙辯白一二。
可當看到罐子裏那些正在蠕動的毛毛蟲後,他又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吱----吱----
一隻壁虎,從陸笙笙的身下鑽了出來。
“你被嚇到了?”
陸柒垂着頭,低低的問小壁虎。
小壁虎乖巧的點了點頭,然後衝倒在地上的陸笙笙齜牙咧嘴,彷彿是在說她活該。
“就是這小東西把笙笙害成這樣的?哼,看我不把它踩成肉醬!”
陳瑤說着,就想將穿着拖鞋的腳踩過來。
陸柒輕輕挑了下眉,好看的雙眸中隱隱泛起一絲邪戾。
“所以,你是不想救你的乖女兒了?”
陳瑤怔了怔,遲疑片刻。
終究,還是放下了腳。
陸笙笙,雖然只是養女,但跟他們兩口子的關係極好。
她無論如何,都捨不得讓陸笙笙有事。
“小柒啊,你別介意,你媽媽她心直口快,她不是故意的。”
陸柒皺了皺眉,神色懶散而又冷淡。
“不用跟我道歉,跟它。”
她纖細而又白淨的手指,輕輕撫摸着小壁虎的背,像在安撫一個受驚的孩子。
“對……對不起……”爲了救陸笙笙,陳瑤不得不拉下那張老臉。
小壁虎微揚着頭,一臉傲嬌的在陸柒的手掌上轉來轉去,似乎有點不太願意。
“別皮。”
陸柒輕輕拍了拍小壁虎,小壁虎立刻就老實下來。
“水。”
這個點,傭人們都已經睡下了,陳瑤只好親自去倒了一碗清水過來。
陸柒回房取了一點東西,用水融化之後,全部都餵給陸笙笙喝了。
“小柒,這……這是什麼啊?”陸乾元小聲問。
陸柒頭也不擡:“小壁虎的屎。”
空氣中,瞬間凝固出一種一言難盡的氣氛。
畢竟,食用某些動物的糞便,對大多數人來說,還是很難接受的。
陸笙笙喝下不到10分鐘,就漸漸醒轉了過來。
手上的腫脹,也在慢慢消散。
“我……我怎麼了?我嘴裏怎麼這麼苦啊?”陸笙笙一臉茫然的問。
陸家兩口子你看我,我看你,糾結到底要不要把剛纔她喝過某種動物糞便的事說出來。
“這次是教訓,若是再有下次,可就沒這麼好運了!”
陸柒說完,便抱着小壁虎回了房。
她將小壁虎安頓好,坐到書桌前。
上面,擺着之前墨時寒送的那杯奶茶。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已經不撐了,可以喝了。
她插入吸管,輕輕眯了一小口。
嗯,味道還不錯,比師兄買的要好喝很多!
*
墨家老宅。
“寒爺回來了?”墨時寒一下車,就有傭人迎了上來。
“奶奶情況怎麼樣?”
“老夫人她……她的情況不太好,今天……今天連一次都沒有醒來過。”
墨時寒聞言,臉色兀自往下一沉。
這段時間,墨老太太雖然重病,但基本每天都會醒來那麼兩三次。
可現在,卻連一次都沒有醒來。
毫無疑問,墨老太太的情況已經開始惡化了。
“墨一。”
墨時寒沉聲喚道,便見一個黑衣男人快步上前。
“寒爺。”
“那個大師上線了麼?”
墨一沉沉低頭:“沒有。”
墨時寒的臉色有些不太好。
早在一個多星期前,他們就已經把錢匯入了那個玄學大師的賬戶。
可對方,不僅沒來幫墨老太太診治,連人都直接失蹤了。
真是可惡!
“傳我的命令,馬上重新搜尋各方能人異士的資料。只要能治好奶奶,不管是不是大師,我墨家都願意以市場價的三倍相謝!”
墨一暗暗心驚。
三倍?
那可是很大一筆酬勞,足夠普通人用上幾輩子的。
若能治好老夫人,那倒也罷。
可若是不能治好……
墨一不敢多想,低低應了聲,便立刻就去辦了。
墨時寒緩緩走進墨老太太的房間,坐到牀邊。
如傭人所說,墨老太太今天的氣色的確比之前要差很多,似是被抽去了水分一樣,整個人都枯槁得不成樣子。
“寒爺……”
傭人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墨時寒將修長的手指伸入盆中,用熱水浸溼毛巾,開始親自爲墨老太太擦臉。
“何事?”
他的聲音明明不大,可卻在無形中透着一股威嚴,讓人不敢有絲毫冒犯。
傭人唯唯諾諾的開口:“今……今天上午,二爺他們幾個人來過。他們說……說與其讓老夫人繼續這樣耗下去,倒不如放棄治療算了。”
“他們敢!”
墨時寒一聲厲喝,空氣像是瞬間凝結成冰。
傭人被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是……是二爺他們說的,不……不關我的事。”
墨時寒當然知道這不關一個小小傭人的事。
可墨家二房居然敢說出這樣的話,想必也是不在乎跟他徹底撕破臉了。
“記住,從今天開始,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可以再踏進這個房間一步!”
“是……是。”
墨時寒的心情有些糟糕。
他收起毛巾,丟在盆子裏,邁着大長腿就要出去。
眼角的餘光,卻突然掃在墨老夫人的臉上。
那裏,有一個線狀的東西,正在皮膚裏面慢慢蠕動。
一下,一下,又一下。
彷彿有生命一般。
這是……
墨時寒眯了眯眼,想再次看過去,卻發現那塊皮膚完好無損,根本沒有半點異動。
難道,剛纔是他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