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楠楠其實不放心她一個人出去,但是溫嫺在做的事情牽扯的人越少越好,自己非要跟着去,反而是添亂,她也清楚。
溫嫺到的時候,沈君安已經等了她有一會兒了。
墓園應該是全江州最安靜的地方了,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都是靜悄悄的,除了清明節會迎來大批親眷的祭奠之外,平日裏連個鬼影子都見不到。
其實溫嫺的臥底身份已經曝光,又在被‘S’追殺,約在這麼僻靜的地方已經沒有什麼必要,但沈君安約在這兒,溫嫺卻也覺得理所當然。
這兒埋着祁巖,埋着溫嫺接下臥底任務的根源。
“君安。”
“你來啦。”
沈君安轉過身,朝着溫嫺微微一笑,她身後就是祁巖的墓,墓碑上放着一小束新鮮的小雛菊。
溫嫺問,“不年不節的,怎麼買花了?”
沈君安笑的很淡,“不是買的,是路邊採的,墓園裏除了常青樹之外就看不到什麼花花草草,帶束花來讓他知道冬天過去了。”
“是啊,春天到了。”
溫嫺感慨了一句,端詳着沈君安,笑道,“你以前也沒這麼多愁善感啊,今天怎麼一反常態,怎麼了?”
“這算多愁善感麼?”
“不算麼?”
“你說算就算吧。”沈君安性子向來直率,也不計較這些細節,“前兩天祁伯父給我打電話了,說祁雪在學校學習很認真,假期還申請了志願者。”
“長大了,有點懂事了。”
“祁伯父讓我跟你說聲謝謝呢。”
溫嫺微微一怔。
祁巖的死,讓她一直無顏面對祁家任何人,而祁家人大概也是因爲這個原因,這麼久以來從來沒有跟她有過任何聯繫,哪怕是祁雪當時跑到江州來出了事,祁巖父親也都是直接找的沈君安。
“謝我什麼,我什麼也沒做。”
“謝你解開了祁雪的心結,解鈴還須繫鈴人,要不是你,這丫頭還不肯放棄找仇人呢,帶着仇恨過日子,怎麼可能過得好。”
“那也是我該做的。”
祁巖的死,溫嫺心裏還是愧疚的。
沈君安拍了拍她的肩膀,“別多想,祁巖在那邊也希望你過得好,往前看。”
“說正事吧,找你來是想給你看個東西。”
沈君安從大衣口袋裏摸出了一個牛皮紙信封,開口處對摺了三分之一,但是沒有封口,直接遞給了溫嫺。
溫嫺接過來打開,從裏面抽出了一沓照片,“這是?”
“你見過這個女人麼?”
溫嫺微微一怔,仔細的看着照片裏的人。
照片裏的女人穿着一身十分傳統的女士西裝,短髮,眉眼英氣,卻不似沈君安的正氣凜然,反倒是有些陰鷙。
“看着眼熟,可是我好像沒見過她。”
溫嫺的語氣猶豫。
如果見過的話,她不可能不記得這個女人,這樣的長相還是很出衆的,氣質也不是泯然衆人,所以她應該是沒見過。
可是五官尤其眉眼卻又很眼熟,說不清是在哪兒見過。
“這個人是誰啊?”
“Y國?”
這個小小的國度出現在自己的生活了已經太多次了,溫嫺不得不引起重視,而且沈君安既然提了,那必然事關重大。
溫嫺追問,“你在懷疑什麼?”
“這個女人她姓傅,叫傅真。”
“姓傅?她是‘S’的人?”
“這個還不能確定,Y國華人中,傅姓太普遍了,我也只是懷疑,所以拿着照片來問問你,看你有沒有印象,畢竟深入接觸過他們組織的臥底,除了顧珊之外,也就是你了。”
溫嫺搖頭,“我確實沒見過她。”
“沒事,如果不是反而是好事,否則的話……”
“否則什麼?”
“Y國的對外合作部在和江州這邊接觸,不出意外的話,將會聯合江州這邊的招商局,還有當地企業,開發一個自由貿易港。”
“在江州建自由貿易港?”
“江州原本就有港口,離Y國又近,上面本來就有意願要發展這塊,現在是個好機會,只是我擔心走私的問題一天不解決,建立貿易港反而會給那幫人可趁之機。”
“所以你在調查對外合作部的那些人?”
“嗯,看樣子是我多慮了。”
沈君安鬆了口氣,“最近我神經有點緊張,大概也是受到之前你和霍止寒的事情影響,我有點擔心顧珊。”
“她還是沒消息?”
“她一年半載的沒消息回傳也挺正常的,可能是我多慮吧。”
溫嫺將照片塞回信封裏還給沈君安,“別總這麼緊繃着,適當的也要放鬆一下,你也得有自己的生活不是?”
“我知道,把你叫出來這麼久,快回去吧。”
“你不回去?”
“再待會兒。”
看着沈君安的身影,溫嫺心裏埋了很久的一個疑惑最終還是沒問出來。
沈君安這麼多年一直都單身,說是爲工作奉獻,別人也都有目共睹,但除了工作之外,溫嫺一直覺得還有別的原因。
每一個不肯向生活邁出下一步的人,心裏都有個放不下的人。
臨走時,溫嫺忍不住多看了祁巖的墓碑一眼。
要是祁巖還活着該多好。
另一邊,商貿會現場。
司景帶着Y國對外合作部的支持出現,一舉成爲了現場的焦點,幾乎所有人都篤定了這場活動一結束,簽約的絕對是江州霍氏集團。
招商局的領導已經在跟司景還有傅祕書握手了,氣氛一片和諧。
霍止寒和溫父站得遠。
霍止寒說,“伯父,您要是再不出手的話,怕是就來不及了。”
溫國華看了他一眼,露出微微的錯愕,“你這麼篤定,我還有底牌?”
“您要是沒有底牌的話,根本不會來這兒。”
他要對付的不是司景一個人,而是他身後的江州霍氏以及他所能找到的所有支持,溫父要替女兒出氣,怎麼可能就憑一張嘴?
“您的底牌呢?還不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