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後,陳競不讓溫嫺收拾餐桌,主動攬下了清掃‘戰場’的活兒。
其實餐桌還好,就是廚房跟被轟炸過的一樣,滿目狼藉,這全都要歸功於何瑩非要做千層蛋糕的壯舉,廚藝小白難得使用一次廚房,必然會造成這樣的結果。
不過看在她是準新娘的份兒上,並沒有人對此多加苛責。
二樓的客臥裏,溫嫺和蔣楠楠正圍着何瑩給她整理婚紗。
“真好看。”蔣楠楠一邊整理裙撐一邊感嘆,“不愧是名匠一針一線手工做出來的,這質感,比雜誌上還好,婚禮當天得出多少好看的照片啊。”
何瑩卻有些不耐,“好了吧,好了沒有?”
“你着什麼急?”蔣楠楠拍開她亂動的手,“別動,這麼好看的婚紗穿你身上真的是白瞎了。”
“你想穿那你早點和樂言結婚不就行了,在這兒吆喝我幹什麼?”
“還吆喝你,你是雞鴨還是鵝?”
“你纔是雞!”
“行了,怎麼說不到兩句話就能吵起來?”溫嫺給何瑩繫好背後的綁帶,放下裙撐上的白紗,“轉過來我看看。”
倆人終於停下拌嘴,何瑩老老實實的轉過身。
她一年到頭都在全國各地跑巡迴演出,穿的最多的就是禮服,演出的禮服好看是好看,但是大多笨重,婚紗也一樣,所以她一穿上這個就覺得是準備上臺演出了,便有些無奈。
“大小合適,自己照照鏡子看看喜歡嗎。”
溫嫺的話落在耳中,何瑩側了個身看向鏡子,原本並未多想,也沒抱着什麼期待,可看到鏡子裏那個自己的時候,竟還是心神顫了一下。
婚紗的迷人之處就在於愛情賦予的那份儀式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它擁有了神聖的光輝,即便是人爲賦予的意義,那也是它與衆不同的靈魂。
何瑩看着鏡子裏面的自己,竟怔了許久。
一字肩的設計,左側肩膀處以輕柔的薄紗打了一個蝴蝶結,結尾自肩膀垂落至腰線,下身是簡約的蓬蓬紗裙,內置了裙撐,看起來就像是中世紀的公主一樣高貴典雅。
“真好看啊。”一旁的蔣楠楠都忍不住發出了由衷的讚歎。
何瑩回過神,低着頭咳嗽了一聲,“還好吧。”
“怎麼會只是還好呢,真的好看。”溫嫺搭着她的肩膀,將她推到落地鏡跟前,讓她細細的打量鏡中的自己,“多好看啊,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新娘子。”
何瑩的鼻子忽然泛酸,眼睛裏也起了一層霧。
她從小沒了爸媽,童年有一段時光過得很不好,後來被霍止寒帶走才過得好了一些,但是親情的缺失始終是人生的一部分缺失。
溫嫺的到來好像彌補了一部分似的,讓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只是說不出的感動。
“那我呢?”蔣楠楠忽然探了個腦袋過來,直接打破着感人的氣氛,“她是最好看的新娘子,難道我不是?克瑞絲,我以後也要結婚的,你到時候再跟我說這話的話,我可不信了!”
溫嫺看了她一眼,“那我就不說了。”
“幼稚!”
何瑩衝着蔣楠楠翻了個白眼,“你的心理年齡還不如西西。”
“說誰呢?別以爲你穿着婚紗我不敢打你啊。”
“你來,你來!”
眼看着倆人又要槓上了,溫嫺只得打斷,“他們該等急了,走吧,下樓了。”
此時,一樓的客廳裏。
“怎麼還沒好啊?”西西打了個呵欠。
他和木木早就換好花童的禮服了,倆人一個一身小西裝禮服筆挺,一個穿着白色公主裙,金童玉女。
看着樓上遲遲沒有動靜,西西小大人似的皺了皺眉。
女人就是麻煩啊,穿個衣服怎麼要這麼久。
廚房裏面,陳競和霍止寒也收拾完了,霍止寒一邊擦着手一邊出來,“還沒好麼?”
“沒呢。”西西搖搖頭,又打了個呵欠。
陳競也出來,看見西西眼皮子打架的樣子,忍不住笑着揶揄,“這孩子怎麼跟上輩子沒睡夠似的,在學校也是,總是睡不醒。”
西西天生的缺覺,尤其到了中午這個時間就犯困。
霍止寒看到,臉上也帶了幾分笑意。
“乾媽!”
木木忽然指着樓上叫了一聲,興奮的跳上了沙發,“乾媽穿的好漂亮!”
這一叫,叫回了陳競和霍止寒兩個男人的注意力。
樓梯上,溫嫺走在前面,“都別眨眼睛啊。”
她側身讓出路來,身後的何瑩提着一襲白紗款款下樓,難得的露出幾分小兒女的靦腆,低着頭看着腳下生怕摔着。
蔣楠楠是伴娘,在後面託着婚紗,難得的正經,沒跟何瑩開玩笑。
陳競就這麼訥訥的看着何瑩下樓,連話都說不出來。
溫嫺說,“還愣着,過來扶一下啊!”
一旁的木木捂着嘴,“舅舅看傻了!”
陳競鬧了個大紅臉,連忙朝着何瑩走去,可是步子卻都不知道怎麼跨似的,一個踉蹌,差點撲到在何瑩的裙邊上。
幸虧霍止寒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蔣楠楠調侃,“喲,沒聽說過大年初一先給媳婦兒拜年的!”
陳競也不生氣,站好了以後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從他最落魄的少年時候就認識的女孩,那會兒張揚跋扈的讓他討厭,到現在在舞臺上光芒萬丈,卻依然願意留在他身邊。
緣分是很奇妙的東西,兜兜轉轉,有緣的人還是相遇,然後在一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陳競和何瑩的身上,連剛剛還在打呵欠的西西也不例外,目不轉睛的看着漂亮的婚紗。
獨獨霍止寒看向了何瑩的身邊,看着女人倚着樓梯淺淺的笑着,碎髮下是溫柔嫺靜的側臉,那笑容印在霍止寒清冷的眼眸中,慢慢地延展出未來歲月靜好的畫面,彷彿就在近在眼前。
別人的相遇是緣分,而對於霍止寒而言,與溫嫺的相遇是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