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止寒的腳步頓了一下,幾乎與溫嫺前後腳定在了原地,但他卻沒回頭,只容許這份怪異的氛圍持續了一兩秒,便岔開了話題。
“前幾天剛下過雨,石板路路滑,走路小心。”
溫嫺這纔回過神,“嗯,謝謝。”
倆人並肩朝着停車場方向走去。
溫嫺問,“李老夫人的情況時好時壞,她一個人住在這兒,合適麼?”
“她清醒的時候,我倒是提過要讓她住到療養院去,但是她拒絕了,說是山裏面清淨,療養院人太多,她不喜歡。”
“李老夫人看起來挺和善的,不喜歡熱鬧麼?”
“人年紀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固執的很,我也不太清楚。”
溫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霍止寒以爲她是在擔心溫氏股權的問題,安慰道,“你別擔心,李老夫人之前就說過要要立遺囑,李先章對她並不好,我猜那些股權最後十之八九不會落到他手裏。”
“我不是這個意思。”溫嫺搖搖頭,“我只是想到老夫人爲別人辛苦了一輩子,最後身邊沒有親生的子女,和我姥姥一樣。”
姥姥也是爲了自己和母親奉獻了一生,最後連安享晚年都沒能得到。
“也許,她們自己並不後悔。”
霍止寒的話,讓溫嫺微微一怔。
霍止寒說,“雖然李老夫人沒有自己的孩子,但是她丈夫在世的時候與她恩愛有加,即便過世立遺囑也處處替她考慮,一輩子有這樣一個知心人也足夠了,姥姥也一樣,在她心裏你母親就是她的親生女兒一樣,不是嗎?”
人不是非得結婚生子,人生才圓滿的。
有時候一份好的親情、友情,便足夠點綴整個人生,比起那些夫妻不和、子女不孝的普通人的一生,前者所實現的自我滿足纔是真正的圓滿。
“姥姥如果還在,她也不會爲了自己沒有親生孩子這種事遺憾,她最希望的不就是你過得好麼?”
溫嫺點了點頭,“你說的對。”
姥姥最希望的就是自己過得好,她也在努力釋懷。
“對了,慈善基金會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我想過了,我現在時間也多,找點事情做也好,而且之前有個慈善籌款的活動也一直是我在負責的,所以我打算聽你的。”
“那你知道……司景參加競選了吧?”
“聽說了。”
“那你應該也聽說司景那邊的支持率。”
“嗯,孟青跟我提過。”
見霍止寒依舊是一副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模樣,溫嫺也放下了心,“看樣子你有自己的想法,那我祝你順利。”
從客觀的角度來說,霍止寒在慈善這方面有經驗和人脈,更加得心應手,這個職位如果公平公正競選,副會長的位置非他莫屬。
可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絕對的公平正義,有時候人不得不屈服於權謀。
霍止寒是從權謀中走出來的人,所以溫嫺相信他早做好了心理準備。
從隆福寺回來,已經是夜裏。
她放下車鑰匙,一邊脫外套一邊往屋裏走,吐槽道,“蔣楠楠,你又帶着孩子喫垃圾食品,煮個面有這麼難麼?”
蔣楠楠跟癱瘓了似的躺在沙發上追劇,茶几上還堆着沒喫完的披薩和飲料。
溫嫺順手拿了一塊塞進嘴裏。
蔣楠楠白了她一眼,“你不喫的挺香的麼?還說我。”
“你說你,也都跟樂言公開了,什麼時候搬出去啊?怎麼還住在這兒呢?”
“怎麼?你還不樂意了?”蔣楠楠翻了個身,“這房子咱倆可是一人出一半錢買的,我有一半的使用權。”
“行行行,說的好像我要趕你走似的,還不是怕你常年跟樂言異地,距離產生第三者?”
“別逗了,現在第三者沒來,我覺得我爸媽快把我倆拆散了。”
溫嫺微微一愣,“蔣爸和乾媽還是不同意啊?”
“嗯。”蔣楠楠重重的點了一下頭,無奈嘆氣,“活見鬼了真是,以前我也沒見我家有什麼不跟娛樂圈的人談戀愛的鬼傳統啊,我爸媽現在是對樂言哪兒哪兒都看不順眼,這不是中邪了麼?”
“樂言那張臉,他們也看不順眼?”
蔣楠楠點頭,“我爸媽說,男人長得好看是一種缺點。”
“厲墨聞長得也不差啊。”
溫嫺直接搬出了曾經蔣家二老心中最佳女婿人選作爲標準。
“我也這麼說了,你猜我媽說什麼,她竟然順杆兒爬,跟我說長成厲墨聞那孫子樣剛剛好,讓我再考慮一下跟他的婚事。”
“不至於吧,他都二婚了,乾媽不介意了?”
“天知道!”蔣楠楠的白眼都快翻到天花板了,“我現在根本不想回家,厲墨聞跟個狗皮膏藥似的,貼在我家客廳,看見他我就煩。”
溫嫺連連搖頭。
她也是挺佩服厲墨聞的,熱臉貼冷屁股貼了這麼長時間了,還是沒放棄。
果然,在男人心中,兒子比天大,母憑子貴。
正說着話,溫嫺眼角的餘光瞥見餐桌一角的花瓶,“你買花了?”
那花瓶裏的一把白玫瑰鮮豔欲滴,含苞待放,昏黃燈光的照耀下,越發的顯得柔美,早上溫嫺出門的時候還沒有呢。
“哦,那個啊,鐘點工阿姨帶來的。”
“阿姨帶來的?”溫嫺一臉詫異。
因爲沒時間做家務,她和蔣楠楠每週會有一天請一位固定的保潔阿姨上門打掃,阿姨人確實不錯,工作也認真,但是也沒聽說過保潔還管養花的。
“是啊,我看着她插的花,還挺專業呢,說是上次來看着我們家裏這花瓶挺好看,空着可惜了,就買了一束過來。”
溫嫺若有所思,“阿姨還挺細心的,下次給阿姨結賬的時候,漲一下薪水。”
“你看着辦吧,我沒意見。”
洗漱後,溫嫺從浴室出來。
順手拿起牀頭的手機,看到跳出來的未讀信息。
“溫總,明天晚上有空麼?一起喫個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