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裏忽然沉默下來,霍止寒終於遲鈍的意識到了點什麼,解釋道,“我不是縱容她,只是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有原因的,杜瑾她以前不是這樣的人。”
“變?以前?”溫嫺板着臉,“那她變得時間可夠久的,我在SG的時候,她就是這麼惡毒,這都多少年了。”
她當年到SG工作,杜瑾沒少明裏暗裏的給自己下絆子。
那個時候她還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得罪了這個女人,現在才知道,原來一切都是冥冥中自有註定,杜瑾早就知道自己和霍止寒的關係,那是報復。
“其實我和她也就十歲那年在避暑山莊相處過一段時間,那會兒她們一家即將移民,到山莊小住,而我在霍家也沒什麼朋友。”
十歲的孩子能有什麼壞心眼呢?
不管後來變成什麼偏執甚至惡毒的樣子,十歲那年說想要跟你做最好的朋友,那都是真心的。
“大概是因爲她父母也早早去世,和我同病相憐的緣故,我們倆很快就成了朋友,甚至後來她不小心掉進山莊的池塘,我救了她,也是因爲這個,爺爺纔會和杜爺爺定下婚約。”
青梅竹馬,救命之恩。
溫嫺搭在腿上的手微微攥緊,“後來呢?”
“後來杜家一家都移民去了M國,中間二十多年的時間,什麼事都有可能,誰也不會再把婚約當回事,最起碼我是這麼認爲的,否則我也不會結婚。”
“可杜瑾不是等了你很多年麼?”
“她不是等我,她只是遵從杜老爺子的遺囑,也是可憐。”
“這話什麼意思?”
“大概跟婷婷的情況類似吧,你還記得她吧。”
溫嫺微微一怔。
她怎麼會不記得霍婷婷?
當年和鄭博仁定了婚約,但是私下卻和霍家的司機搞在一起,結果那個司機被霍正山遣送到國外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杜瑾也……”
“具體的情況我不太清楚,但是我讓孟青查了一下,她大學的時候處過一個男朋友,杜爺爺堅決不同意,六年前,杜爺爺過世,留下了一份遺囑,遺囑的內容有一條,我也是聽爺爺說的。”
“什麼?”
“大致內容是,杜瑾有權繼承杜家所有財產,但是如果她和那個華人男孩結婚的話,那麼就會喪失所有的財產繼承權,那些財產會落入杜爺爺在M國娶的那個女人手裏,那女人比杜瑾年紀還小。”
豪門關係複雜,溫線無暇多問,只是詫異一點,“老爺子到死都不肯讓杜瑾和那個華人結婚,寧可把所有財產都給他後來娶得老婆?”
“嗯,人老了,做事偏執又糊塗。”
杜家的家業也是幾代人奮鬥出來的,杜瑾也沒少出力。
讓她放棄這些財產,拱手讓人,她當然不可能同意。
何況她已經不是當年十八九歲的小姑娘了,要考慮的事情更多,不可能一頭扎進所謂的愛情當中沉溺。
“所以她的解決方案是……”
溫嫺看着霍止寒,忽然明白了點什麼。
杜瑾要用跟霍止寒結婚這件事封住那個女人和律師的嘴,拿到繼承權,而她清楚霍止寒不愛她,所以這樣她又可以和她的愛人在一起。
霍止寒平靜的目光直視着擋風玻璃前方,一雙修長的手搭在方向盤上,彷彿只是敘述了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而已。
溫嫺不解,“那你要怎麼辦?難道你打算配合她離開江州,拿到那筆遺產?”
“我要是配合她的話,今天何必離開呢?”
“那你什麼意思?”
“杜瑾太偏執了,她想拿到遺產又不是隻有這一個辦法。”
溫嫺不明就裏。
“如果杜爺爺在M國娶得那個女人不再是杜太太,那麼她就會喪失遺產的繼承權,這就意味着即便杜瑾因爲違背杜爺爺的意願和那個華人在一起,也只會喪失一半繼承權,剩下原本該給那個女人的,會自動歸到她的名下。”
“她怎麼可能不是杜太太?她沒和杜老爺子登記麼?”
“不,她不僅僅跟杜爺爺登記了,她還跟別人登記了。”
重婚罪。
事情好像又豁然開朗了。
溫嫺若有所思,“既然是這樣,那你幹嘛不跟杜瑾直說呢?還讓她給你下藥。”
霍止寒無奈,“我倒是打算說,她沒給我這個機會,而且你以爲她不防備着我麼?我說的話,她可未必相信,證據都在孟青那兒呢。”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先躲着她一段時間吧,讓她自己冷靜冷靜。”
溫嫺忽然笑了一聲,“你也有怕的人?”
誰能想到呢,霍止寒居然也能遇到杜瑾這樣,讓他惹不起躲得起的人。
“你住哪兒,我送你過去。”
這話落下,霍止寒握着方向盤的手忽然收緊,神色尷尬,“我的身份證和護照都在杜瑾那兒,暫時……”
看着他侷促的樣子,溫嫺猶豫了一下,“要是不嫌棄的話,你暫時住到我那邊去吧。”
霍止寒詫異的看了她一眼,“不……不用麻煩了吧。”
“不麻煩我,難道你打算住到孟青家裏去?他只是你的助理,不是你的管家。”
溫嫺避開了他的目光,扭過頭看向窗外夜景。
車廂裏安靜下來,霍止寒的眼底浮起幾分暖意,笑了一下。
深夜,車開進小區車庫。
溫嫺帶着霍止寒上樓,收拾了客房出來給他暫住,壓低聲音道,“木木他們都睡了,你先住在這兒吧,明天早上我再跟他們解釋。”
“嗯,謝謝。”
“不用這麼客氣,不管怎麼樣,你也是木木的父親。”
溫嫺正要走,霍止寒忽然叫住她,“對了,你今天怎麼會突然到山莊去找我的?”
溫嫺這纔想起正事來,“是小競和瑩瑩的事情。”
“這個事情晚點再說吧,你先把你的事處理好,今天的事情已經夠多了,你還是早點睡吧,明天……”
溫嫺的話說了一半,忽然看到霍止寒的衣服。
他身上還穿着睡衣,腰上被梧桐樹樹枝勾出一個口子,看起來頗有些狼狽。
“我給你找件睡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