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微微點頭：“對，天主並非不想殺你，他一直都想。譬如不久前的天宮一戰，他其實就想殺你了，可最終他還是失敗了。”
言罷，老人停頓下道：“小子，在你的認知裏，是否認爲從小到大的一些劫難、危險，都是你父母故意所爲，故意給你磨刀？”
楚巖沉默下，微微點頭：“對。”
原來他不知道，可他後來明白過來一些，他從塵間開始遇到的所有敵人，都更像是一種促進他成長的磨刀石。
所以他那會就一直以爲，這些人其實都是秦若夢的佈局。
老人道：“確實有一些，但不是全部，其實你這一生的磨難中，還有很多一部分是天主在影響。”
“天主？”
楚巖楞下：“不至於吧？你要說真界以後……不對，是到了創世期以後，天主在針對我，我還可以理解，可我小時候很弱，天主那麼強，犯不上吧？”
老人笑着搖頭：“想什麼呢？你那會或許弱小，可你別忘記了，你可是他們的孩子。天主難道就一點不忌憚？其實你很小的時候，天主的力量就在影響着你。這麼說吧，你這一生註定會很幸運，因爲有寒風和若夢的加持，但反之，你這一生也註定會很坎坷，因爲天主一直在算計你。”
楚巖眯眼。
老人猶豫下，突然道：“災厄之體，還記得嗎？”
楚巖瞳孔一縮。
他當然記得。
青衣因此沒少受罪。
當年，災厄之體一出，全仙域人人得而誅之。
那一戰也十分激烈，最後的結果是，楚巖奪取了青衣的災厄，一人承受下了全部。
現在看來，那個時候的戰鬥確實很渺小，不值一提，可當時真的很兇險。
楚巖迄今還記得，當年那一場曠世之戰，他底牌盡出，殺的昏天暗地，仙域格局也是自那一戰所改變。
這麼說吧，楚巖與青衣相識，就是因爲這災厄之體。
青衣因爲災厄之體的緣故，所以才被青霄大帝在很小的時候送往六域星河，後來與楚巖相識相知。
只是楚巖沒想到，今天老人會突然提及這一件事。
楚巖低沉道：“災厄之體究竟是怎麼回事？”
老人講道：“你曾經是否以爲，這災厄之體也是若夢給你的一場歷練？其實不是的。若夢心善，所修的更是生命之力。災厄之體，更像是一場劫難，這是天主的一個手段。”
楚巖楞下：“所以說，是天主故意在我身邊留下的災厄？”
可想了一下，楚巖微微搖頭：“可不對啊，災厄之體，除了青衣外，在我那個小世界的歷史中還曾出現過許多次。”
青衣並非是第一個災厄之體的寄主。
早在仙域初成時，傳聞就曾有災厄之體的人將其修煉到極致，一統仙域，給仙域造成極大的災難。
也是因爲有這樣的先河在，所以仙域人對災厄之體纔會恐懼至極，人人得而誅之。
老人道：“你把天主想的太小氣了，你以爲他只是單獨針對你？不是的，當年他釋放出一縷劫難之力，直接注入進那一片小世界，他本意是憑藉這一縷劫難之力，直接將那世界全部摧毀了。”
“在你出生前，天主一直不知道寒風的後手，所以他也沒想過針對你，而是想着把那一方世界都給摧毀掉算了。”
楚巖嘴角一抽。
老人講道：“可是後來，他失敗了，那個劫難的化身被擊碎，可並沒有結束，而是不斷在輪迴，最終落在你身邊那個小女娃身上。按照當初的情況，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將其直接擊殺。可若夢心善，她不想因爲一些是非牽扯到一些無辜的人，也不想將給你憑白的種下一些惡因，所以她最終選擇，將那個小女娃送到你的身邊，希望你可以一點點改變結局。”
說到這老人頓下：“不過現在看來，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楚巖恍然。
他的眼神都溫柔許多。
關於青衣一事，他其實一直很自責，甚至曾有過一陣怨念。
他一直覺得是因爲自己才害了青衣，雖然最終有了一個好結果，可青衣因爲災厄之體所喫的那些苦、遭受的那些罪，他一直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今天，這一切都有了真相。
而隨後，楚巖雙眸微眯，其中的寒光不言而喻。
天主！
楚巖冷聲道：“所以說，我和天主其實在很早之前就已經結了仇？只是我自己還不知道？”
老人點頭：“算是吧，也不算，其實你有一句話說的很對。到了現在，早已無仇恨之分，一切都只是立場問題。天主想要奪取這片宇宙，其實就等於是要摧毀這片宇宙。反之，你想要救下這片宇宙，就註定要與所有邪惡之人爲敵。”
老人點頭：“一切自在心中。”
楚巖猶豫下，他現在對老人可以說是放下了一些戒備，但還沒有全部。
他突然道：“我應該要怎麼做？您喊我來，不會單純只是和我講這些道理的吧？”
老人嘴角微掀，露出一抹和藹的笑容，因爲楚巖對他的稱呼改變了，他平靜道：“我希望你能繼承秦家。”
楚巖楞下：“秦家？”
老人點頭：“秦家如今已經變了，這個家族在上億年的歷史中已經逐漸腐朽。這個家族的人，老人躺在功勞簿上，漸漸的忘記了初心，這樣的家族終將走向破敗。”
楚巖失笑：“你想讓我來繼承秦家，是擔心有一天秦家與我走到對立面上，對嗎？”
老人點頭：“現在的秦家說實話即便是我也會感到陌生。”
楚巖疑惑：“可你還是家主。”
老人搖頭：“不一樣的……秦家，已經有許多人被腐化了，天主的道比你想象還要恐怖，邪惡之靈在一點點滲透。秦家中，也有許多對方的人。”
楚巖陷入沉默。
這確實是他沒有想到的。
楚巖道：“你希望我怎麼做？”
老人道：“很簡單，明日我會召開一場會議，將家主之位傳承給你。當然，能否真的做到，還是要看你自己。”
楚巖皺眉，他其實不喜歡這種安排。
他對什麼秦家之主也不感興趣。
這時老人道：“秦家，是一股不小的力量，秦家，有四維境強者，如果你能繼承，這些人都是你的助力。除此外，這也是若夢所希望的。”
楚巖猶豫了。
因爲老人有一句話說到了他的心坎裏。
四維境！
這正是他現在所缺少的。
即便是他自己都沒有四維境的戰力。
之前楚滅降臨人王城時，如果不是秦廣相助，他大概率是不敵的，即便最終取勝，也一定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這不是他想要的。
他現在如果是一個人，一定會選擇拒絕，但他不是，他的身後還有太多人，如果這個時候可以獲取秦家相助，將會讓他的實力大大提升，至少在面對楚家、天家時不會太過無助。
楚巖猶豫下道：“我盡力。”
老人微微點頭，旋即看了楚巖一眼，突然道：“我剛纔看你的狀況，秦家血脈還在，可楚家的血脈被你抹除了？”
楚巖點頭：“我不屑借用。”
老人失笑：“算了，無所謂，不過你無需太牴觸血脈，你的血脈，對你有大用。”
楚巖搖搖頭，沒有說話。
老人沒在多說，對楚巖道：“去準備一下吧，然後去陪一陪紫萱，她在秦家朋友很少，你回來以後，她纔有了些許笑意，我已經很久沒見她這麼笑過了。”
楚巖點頭，離開這一座古宅。
等他走遠。
老人緩緩閉眼。
可過了一會，他雙眸突然睜開，一名老奴將一壺茶水送來。
這個老奴跟了他許多年，一直負責照顧他的起居。
可今日，老人看着老奴，過了許久嘆息一聲：“真沒想到，你已經可以將力量滲透到這裏了嗎？”
老奴疑惑道：“老爺，你在說什麼呢？”
老人沒有接過茶水，一直盯着老奴，嘆息聲：“邪惡之靈，你知道嗎？你的道……真的很噁心，我想不發現都很難。”
老奴收起笑意，冷淡道：“秦乾，好久不見。”
老人道：“你費勁心思在我身邊安插棋子又有什麼意義？你想讓你的主子歸來，還是努力去傳道吧。”
老奴平靜道：“我主之道已覆蓋這片宇宙，只要奪走這座宇宙的核心，我主必將歸來，等到那個時候，你們都要死。”
秦乾淡淡道：“你知道嗎？人要有敬畏之心，也要有感恩之心，這片天地給了我們生存下去的機會，本就是一種恩賜，可你偏偏要喧賓奪主，你們就不怕煉天之主真的還活着？”
老奴瞳孔一縮。
這句話，其實一直是他心裏的一根刺。
煉天之主！
這一位纔是一切的根源。
歸根結底，這片天地都是對方所創造出來的，如果那一位還活着，即便邪惡之靈真的佔據了這裏，當對方歸來時……能打贏對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