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靜靜地矗立,古銅油漆的光澤經過過歲月的潤色,反而更加沉澱。
唐翡深打完電話,轉眼看到已經抱到一起的兩人,一愣: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簡水水回過神來,一把推開面前的男人:
“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了,不要動不動就抱我……”
懷中的溫暖一空,傅野心臟的某處也隨之空落,所有理智回到原點。
他收回手,已經恢復成平日的冷淡,“抱歉。”
唐翡深直接走到他面前:“吳家的事是你乾的?”
還沒等傅野回答,他就興高采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幹得漂亮啊!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我還真以爲你被人聯手坑了,我爸剛纔跟我說,不只是吳家,蘇家跟傅淮聲全都被調查了,牛啊傅野!”
他這幅長輩對晚輩無比欣賞的模樣看得簡水水都有些彆扭。
她忍不住說:“你能不能正常一點?”
唐翡深:“怎麼跟舅舅說話的?你對長輩的尊敬與愛護呢?”
簡水水:“……您能不能正常點?”
唐翡深嘖了一聲,擡起手佯裝要打她。
手剛在半空中,就被人直接截住——
傅野輕而易舉扼住他的手腕,冷冷看向他,臉色沉寒。
他什麼都沒說,周圍的氣溫就降了好幾度。
唐翡深:“……你不是吧,我還能真打她啊?簡水水從小到大就沒被打過,我姐跟姐夫連家務都不怎麼讓她幹,你也跟這可勁慣,總有一天她要上房揭瓦。”
傅野不說話。
眸中的戾氣沒有半分減少。
對他而言,傅勁的教訓從來都是家常便飯。
有相當一部分人信奉棍棒教育,傅勁無疑是其中的佼佼者,即便是他已經過了孩童時期,成了少年、青年,傅勁也從未更改過他的教育方式。
當一個人擡起手的時候。
傅野從不懷疑他會不會直接打下去,對於傅勁他習慣了順從和忍耐,但他絕不允許這一套落在簡水水身上。
簡水水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但能看出他是真的動了怒。
她皺了下眉,“傅野,他是我舅舅,不會對我動手的。”
說着,她握上男人的手腕:
“你先鬆開……”
肌膚上溫熱的觸感讓傅野眼神微動,他看到她眼裏的焦急和擔心,這才理智回籠。
“這種玩笑不好笑。”
唐翡深原本對他充滿了欣賞,甚至還有點崇敬。
被他剛纔這麼一威脅,只覺得這個男人有點毛病。
他蹙着眉頭甩了甩手腕,上下打量了傅野幾眼:
“這麼點事反應也這麼大,你以前該不會是被虐待過吧?”
聞言,一旁的簡水水忍不住打斷他,“你能不能別這麼不着調?”
傅野家大業大,在教育方面很嚴格,但肯定不至於虐待。
傅野一直沒說話,只站在她身邊。
兩人的距離並不算很近,但他的胳膊始終觸碰着簡水水的衣角。
……
短短几天,安城幾乎天翻地覆。
原本春風得意的吳家,一夕之間被徹底查封,吳檢德查出不少違法的勾當,背後牽扯的範圍極廣。
吳家不用說,原本就是重點打擊對象,吳檢德一路上來手上就不乾淨,這些年來反而得意忘形,越洗越髒。
蘇遠固雖然也不是什麼光明磊落的人,但靠着吸血亡妻的資產,再加上他原本就處事圓滑,還不至於被吳家拉下水,但一直都作爲蘇家長女的身份活動的蘇如珍,卻突然反水,直接把自己親爸錘進了局子。
至於傅家——
傅家元氣大傷,這個合作項目原本一直是傅野在做,中途被傅勁強行給了傅淮聲,相當於給傅野不聽從命令去聯姻的警告。
誰也沒想到,傅野反而是全身而退的那一個。
那邊三方聯合從他手裏搶現成的蛋糕,衆人還沒來得及對傅野進行嘲諷、或憐憫,局面就完全翻轉。
被調到飛蟻科技的他相當於遠離了風暴中心,因禍得福。
……
簡家。
沙發上,簡母拿着遙控,眼睛盯着電視屏幕。
她手裏拿着簡父剛給她洗的李子,一時間忘記了喫:“……水水,這人是不是傅野?”
簡水水聞言看了過去,頓了一下:
“……得了科技獎嗎?看着好厲害的樣子。”
她拿出手機搜了搜,“這個獎好像含金量還挺高,到處都在報道。”
簡母湊過去看了一眼,“之前不是都說飛蟻不怎麼樣嗎?”
簡水水搖了搖頭:“不知道,好像不止這個獎,其他成果也被評上了……不是我的領域,看不懂。”
“你看,也有陸辭洲!”
雖然兩家的關係還是很好,但之前畢竟出了那麼尷尬的事,簡母的表情就沒那麼自然:
“辭洲好像有段時間沒來了……”
簡水水懂她的意思,只能含糊道:
“可能是工作忙吧,你看他這個團隊都得獎了,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忙。”
簡母沒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
玄關處傳來開門聲,兩人聞聲看去——
簡父提着瓶酒,在那換鞋,身後跟着一個拎着大袋小袋的人。
簡水水瞬間收回視線,在沙發上調整坐姿。
簡母倒是盯着看了幾眼,欲言又止。
陸辭洲忙,一段時間都沒過來;
傅野是他老闆,倒是三天兩頭往家裏跑。
簡母對他是很不待見的,但知道以前的事情都是誤會之後,對他的觀感又複雜起來。
況且……聽唐翡深說,吳家之所以倒得這麼快,傅野出了不少力。
自從知道了吳過跟他們家的恩怨之後,傅野就一直在暗中收拾吳家,吳檢德一倒,圈子現在一團亂,被牽扯其中的人範圍太廣,壓根沒人管吳過。
原來關係親近的,看到吳過求上門來,都不肯幫忙。
前幾天簡水水把u盤交給警方,再加上林怡芝願意站出來做人證,把吳過這些年做的事全都捅了出來,現在還在調查。
沒人護着他,他現在都不用誰去踩一腳,就已經走投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