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
氣氛十分焦灼。
簡水水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而後又用力睜開——
她沒有看錯。
掐了一下自己的腿,一陣尖銳的疼痛傳來。
所以也不是做夢。
“……”
蘇含玉彷彿也石化了。
他定定地看着簡水水,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話都沒說出來。
他左右斟酌了一下。
最後還是清了清嗓子,面無表情地朝簡水水走了過去,“那個……”
“等、等等!”
簡水水連連後退,語氣都帶着一點結巴,“你先站在那裏!”
她下意識看着他,看着他身上的裙裝。
又覺得好像有些不妥,連忙收回了視線。
她剛纔還沒有看到全景。
蘇含玉也只是把裙子給掀了起來,裙子下面還是有最後的一層保護層。
但就算是這樣。
簡水水還是能明顯看到不一樣的地方。
除非那裏……
除非那裏……
簡水水想不到除非的情況了。
她艱難地吞了吞口水。
思緒好不容易緩和了一些,剛要說話——
外面忽然傳來幾句說笑。
像是有人朝這邊來,還都是男人。
簡水水臉色煞白。
她顧不得眼前的蘇含玉,轉身就要離開這裏。
但是外面的人已經走了進來。
——面面相覷。
進來的兩個男人像是談事情的,裝扮都偏向商務休閒。
他們看到簡水水,又看到蘇含玉,臉色一變,連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們走錯了……”
說完趕緊別過腦袋退了出去。
低着頭往另一側去。
簡水水太陽穴一疼,“等等等等,你們沒走錯。”
她腳步匆匆地走了出去,經過兩個男人時加快了速度,都沒敢看他們一眼,壓低了聲音說:“是我們……是我走錯了。”
她下意識想說我們。
一想到蘇含玉的……就改口成“我”。
那兩個男人似乎也沒見過這種場面。
愣在了原地,而後直直地看着簡水水快步離開的背影,很是傻眼。
蘇含玉也冷着一張臉走了出來。
經過兩人時警告地瞪了他們一眼,“好看嗎?好看就能一直看嗎?”
兩人:“……”
被他理所當然的語氣震懾到,再加上以爲走錯了廁所的尷尬、和其實沒有走錯的驚訝的複雜情緒交織。
兩人一時間只慣性地道歉,“抱歉抱歉……我們什麼都沒看到。”
簡水水隱隱能夠聽到身後的交談聲。
越發加快了腳步,最後索性跑了起來,在走廊的轉角處停下。
蘇含玉也跟了上來。
他還憋着,那滋味不好受,身上也帶着一點酒氣。
他看着簡水水的背影。
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一直在暢想:
時隔經年,他跟簡水水再相遇會是什麼場景?
這樣還不算,她把他當成了傅野在外面養的小三。
蘇含玉驚訝之餘,還有點難過。
難過之餘,又有些生氣。
他後來就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簡水水發現他的真實身份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她會有一點點愧疚嗎?
“水水……”
他忍不住喊她的名字,“抱歉,一直沒有告訴你。”
簡水水聽他這麼親熱地叫自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轉過身來,難以言喻地看着面前的人,“你真的……是男的?”
她滿臉都寫着“不敢相信”、“難以接受”。
但蘇含玉還是艱難地點了點頭,“嗯。”
簡水水:“……”
太陽穴傳來的疼痛越發劇烈。
她昨晚找簡溪找了大半夜,本來就沒休息好。
今天又因爲溫丹、以及傅家那些祕密驚得久久不能平靜。
然後在廁所看到了蘇含玉……
魔幻的一天。
如果她的腦海中有個熱搜。
那麼今天肯定是熱搜癱瘓日。
“你爲什麼……”
簡水水搖了搖腦袋,想問什麼,卻發現不管問什麼都不足以表達她現在的心情。
半晌,她才吐出一口氣,“你是男的……傅野知道嗎?”
蘇含玉點頭,“知道。”
簡水水又倒吸一口氣。
她忍不住輕咳了一聲,“那……溫知賀知道嗎?”
聽到她提起這個名字,蘇含玉臉色一下子有些難看。
他瞬間下頭,聲音有些冷,“這是個誤會。”
想到那個蠢男人,蘇含玉很倒胃口。
但是如果這樣能夠讓氣一氣家裏那個老頭子,他倒是很樂意去做。
蘇家一直在國外發展,生意如日中天。
他跟蘇如珍這對姐弟原本一直處於家族邊緣,一旦扯到聯姻,他們就像已經長成的豬崽被擺了出來供人挑揀。
聯姻的事情原本是蘇如珍的活。
畢竟蘇固遠一直以蘇含玉爲恥,從來不跟大衆承認自己還有個兒子——
一個喜歡女裝、成天給他丟臉的兒子;
一個無足輕重的、亡妻的兒子。
母親去世了多少年;
他就女裝了多少年。
也因此噁心了蘇固遠多少年;
蘇含玉覺得挺賺的。
母親還在時,他還是一個普通的小男孩。
只是喜歡裝扮,喜歡時裝,女裝只是其中一部分。
任何好看的衣服,他都喜歡。
母親被蘇遠固逼死之後,他就開始只穿女裝,甚至穿衣風格越來越像去世的母親。
蘇遠固每次看到他都會憤怒、抓狂。
一開始他會暴躁地糾正蘇含玉的行爲,但蘇含玉喪母之痛跟中二期撞在一起,自然只會反抗得更激烈。
蘇遠固不再管他,連提起他都嫌丟人。
久而久之,很多人都不知道蘇家還有個小兒子。
也許一些老一輩的人知道他們是姐弟。
但時間一長,很多人都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