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邊、青坡、草影,懶洋洋伸着舌頭的狗,無人在意的葉子與石頭,看起來和4500年前的任何一叢草沒有分別,在一模一樣的日落月升間走過,人容易迷路。
房樹人慶幸老尼姑把謝靈涵喊住,不然自己真不知道要怎麼留下這個冰美人,雖然對自己這般多情見怪不怪,但這傾城姿色讓人發自內心的怦然心動,比以往的食色性靈而觸發的多巴胺量級,已不可同日而語,彷彿在銀河尖頂垂下的一片星雲擴散裏,忽而尋得一顆亮眼的恆星,剎那間,整個星空都爲之黯淡。
謝靈涵回頭見女尼鞠躬作揖,遂低頭回禮,女尼輕聲道:“謝施主,廟主有請。”謝靈涵只知奶媽與這寺廟中人相識,便是先前引薦去尋龍尺處的那人,但不知廟主有何事尋自己,只因卜卦問籤之事未遂願,亦想見廟主一見。
房樹人見謝靈涵回身隨女尼腳步向內觀走,忙上前對女尼道:“大師,我能見姑姑麼?”女尼仍走着,似乎房樹人的話並未入耳,謝靈涵卻增疑惑,這廟主是這人的姑姑?原是這般,他之前告知的那些話纔有緣由。她正想着,邁出幾步的女尼並未回頭,輕聲道:“你也一同來,我給你問一問。”房樹人一喜,也跟上女尼的腳步,同謝靈涵並肩向內觀走去……
此時內觀偏殿中,初夏的陽光停留在緊閉的屋門上,屋外千年柏樹一側蟬鳴不止,屋內有四方早間新立的冰柱,正不斷融化,維持着四周舒爽的溫度,淡淡的檀香幽幽飄揚,籠罩五個或坐或站的人,茶杯裏的水線淺了,甘苦相伴的茶味在衆人口中仍很濃郁。
“這件事還需仔細想一想,李教授。”正說話的中年男人,戴着眼鏡,他看向站在窗邊的滿頭銀髮的花甲老者,“跨越時空的長生者到底存不存在還需要……“
“王博士,我認爲還是從‘平均死亡年齡爲生育年齡的3倍’這個角度出發,來繼續探討永生……”
打斷中年男人說話的是一個30出頭的男子,他語速極快,每個字都如同是從槍管中打出,中年男人面帶慍色,正要繼續說,但見李教授轉而面向青年男子,卻也把話嚥了回去,同在座位上的女子握着的筆飛快地寫着,時不時擡頭看向幾人,只待幾人不言語時,纔來回翻看修改十多頁幾人討論的話語。
青年男子繼續說着:“古代平均生育年齡17歲,平均壽命51歲,現在平均生育年齡27歲,平均壽命81歲;完成自己至生育年齡,撫養後代至生育年齡,協助次一代至生育年齡,這是‘基因任務’,一旦完成這個任務,人就死亡;我提供延長生命的永生方案,通過‘欺騙基因’,比如讓其認爲平均生育年齡是100歲,那麼人就能活300歲。”
中年男人王博士搖頭,對着青年男子道:“房偉,現在才2013年,不是3102年,對於‘基因改造’根本不具有探討的條件,我們既然有‘跨越時空的長生者’的線索,就應該往這個方向繼續挖下去,古代本就有‘彭祖’的傳說,難道他能有什麼‘欺騙基因’的手段麼?“
房偉語速飛快,負責記錄的女子急速的書寫也不能把他所有的話一字不漏的記下,只能蹙着眉憑記憶書寫,待急速寫畢,舒一口氣,在頁腳處寫下自己的名字:葉小靈。
李教授聽到最後一句,只微微嘆了口氣。
王博士起身走到臥榻邊,對盤坐在上面的中年女人欠身,說到:“大師,這件事您有什麼意見麼?”
榻上盤膝的中年女人稍稍調息,微微掙眼,李教授、王博士、房偉、葉小靈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中年女人輕聲道:“長生之道,非一朝一夕可成,20億的資金也只是開始,我們皆因共同目標聚在這裏,你們按各自的思路即可,暫且休息一會,今日清淨,用會茶,雖是陳茶,但卻是極香的。”
房偉聽眼,轉頭看向葉小靈,葉小靈會意,起身把衆人的茶杯盛滿。
王博士走到李教授邊,與他並排站在窗邊,李教授問到:“秦沁找到葉雲了麼?什麼時候出發?”王博士回到:“人接到了,安排後天出發。”
中年女人聽到葉雲的名字,微微皺了下眉,開口道:“諸事還得小心,他的身份一定不能暴露了。”
王博士嗯了一聲,“還有容容,我會保護他們的。”葉小靈在記錄這句話時,特地在容容前加了一個薛字。
房偉聽到薛容容的名字,忙道:“大師,你好久沒見容容了吧,我安排她來,讓你見一見。”
中年女人微微搖頭,緩緩的道:“我前半生研究科學,後半生研習易學,雖未得永生之道,但命理之道已知一二,我棄她十數年,她亦會棄我十數年。”她說罷不由暗自神傷,四人看在眼裏,也不好做聲。
幾人端茶飲用,各自思慮,三聲敲門聲,中年女人嗯了一聲,門外的女尼開門入內,女尼低頭道:“謝施主請來了。”頓了頓又道:“樹人也想見見你。”房偉聽這話,心道這小子來湊什麼熱鬧。
一會兒不見中年女人迴應,過會兒,她似乎自言自語又像對四人說:“靈涵註定不能和葉雲在一起,讓樹人配她,也許能解她的心結。”房偉對葉小靈聳聳肩,心道便宜這小子了,葉小靈吐吐舌頭,在筆記本上把謝靈涵和房樹人畫線連在一起,中間圈了個愛心。
中年女人看向躬身等待的女尼,“讓他們在正殿等我。”女尼微微欠身,邁步走出,一隻飛蟲從開合的門沿處往裏飛,女尼見狀,忽猛的伸手一彈,飛蟲的屍體靜靜的躺在了樹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