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顫抖的肩膀才終於停了下來。
衝着那骷髏,連磕三個響頭。
踉蹌起身,走了回來。
仰頭看了看墓頂的狹長缺口,攥着胸前的墨翠項墜。
咬着下嘴脣,苦笑一聲。
隨即,順着那牆角下堆疊的土坡,向上爬去。
整個耳室,高度只有兩米左右。
再加上這一米多高的砂礫斜坡,可以落腳。
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秦淮便已經從那缺口鑽了出去。
趙喆他們見狀,也緊隨其後。
紛紛順着那土坡,攀爬而去。
鑽出地表,大夥這才發現——
所在的位置,正是與那裸石相背的一側。
參天大樹,生的很是茂盛。
山體相對較爲平緩,並不如來時一般陡峭。
身旁盡是及膝的雜草,夾雜着不知名的野花。
將這墓室的缺口,完美的隱藏起來。
一旁,還有一道蜿蜒的清溪,汩汩向山下流淌。
儼然一副,清幽靜謐的山林景象。
天空之上,一輪彎月早已漸落。
萬里無雲,三五星光散落。
另一側的天幕之上,與山巒接壤之處,。
似乎,正透出朦朧的朝陽微光。
原本重見天日的喜悅,此刻卻格外沉重。
趙喆看着秦淮的落寞身影,緩緩向山下走去。
心情複雜至極,五味雜陳。
身爲盜墓賊,卻誤打誤撞,進了祖宗的墳冢。
秦淮此刻的心情,旁人怕是連萬分之一,都無法體會。
四人幾乎是一路無言。
默默沿着山路,向下而去。
由於地處龍窩山背側,回來的路,雖然容易落腳。
但距離上,卻比來時,要遠得多。
從天色微亮,一直走到了朝陽當空。
揹包裏的水和乾糧,也已經消耗大半。
終於,熟悉的隘口,重新出現在眼前。
可心連忙掏出手機,然而,信號格卻依舊空空。
沿着來時的方向,又向前走了約莫半小時的光景。
手機消息的提示音,才終於紛紛傳來。
可心立即給王明哲打去了電話,讓他過來接應。
電話那端,王明哲的聲音,也如釋重負。
連連答應着,直說十分鐘就到村口等着。
看樣子,昨晚也是一夜無眠。
趙喆看着四周的起伏青山,感受着朝陽灑在身上的暖意。
一邊深呼吸,一邊倒也浮現了一絲笑意。
經歷了朱小娘的墓,還有那詭譎的九重地宮。
雖說這次的墓,有驚無險。
但全員安全而歸,到底還是值得開心的事。
還沒到村口,便看見王晨陽翹首以盼的身影。
用力的揮動着兩隻瘦長的胳膊,整個人興奮得,幾乎快要跳了起來。
眼神之中,盡是欣喜。
王晨陽快步上前,滿臉笑意。
衝着走在最前頭的秦淮,開口說道:
“想不到你們速度這麼快。”
“整晚沒閤眼,估計都累壞了吧?”
“我先帶你們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晚上,讓剛子做頓大餐。”
“接風洗塵。”
然而,秦淮卻面無表情,眼神空洞。
儼然一副沒聽見的樣子,自顧自的向前走去。
王明哲看着秦淮這反常的狀態,不由疑惑。
倒也算是明眼色,轉而向趙喆他們走來。
壓低嗓音,開口問道:
“出發的時候,明明還神氣着呢。”
這話一出,大夥頓時都不知該如何作答。
趙喆只得搖了搖頭,眼色示意王明哲不要再問。
低聲回答一句:“說來話長。”
王明哲雖然不明所以,但卻機靈得很。
立即明白,肯定是有難言之隱。
索性也沒再去多說,帶着趙喆他們直奔村口。
然而,卻並未見越野摩托的身影。
反而停放着一輛,不起眼的黑色轎車。
趙喆看着那車,開口問道:
“摩托車都已經回去了?”
王明哲一邊拉開車門,一邊回答道:
“昨晚我回來的路上,就叫剛子找人給取回去了。”
“我擔心你們回來的時候,樣子狼狽。”
“騎摩托車,會不大方便。”
“雖然早上村裏閒人不多,但還是避人耳目的好。”
“不過,昨晚還多虧了你的提醒。”
“馬盼他家……果然有問題。”
說完,便站在車頭,招呼道:
“副駕駛坐一個,後邊三個擠擠。”
可心見狀,立即鑽進了副駕駛位,連聲說道:
“我最佔地方,我坐前邊。”
“你們三個坐後邊,剛好。”
秦淮依舊丟了魂似的,站在一旁。
直到大夥都上了車,這才矮身坐上了後排的座位。
清晨時分,村子土路上並無人影。
看樣子,應該是都已經外出務農。
馬盼家的房門緊閉,花姐正趴在房門口,安逸的打着盹。
趙喆看着馬盼家的矮竹籬,思索片刻,開口問道:
“昨晚,你在馬盼他家過的夜?”
王明哲一邊開車,一邊搖了搖頭,回答道:
“本來計劃是這樣。”
“但是,不太合適了。”
“凌晨三點多,估計你們應該也是順利到了。”
“我和剛子,就回去了。”
趙喆一聽這話,心裏驟生好奇。
正準備繼續詢問,馬盼家的事情,卻被王明哲搶先開口:
“馬盼他們家的問題,晚上我再跟你們詳細說。”
“還真是出人意料。”
車子一路行駛,不一會兒,便回到了善厚鎮的酒店。
一夜奔波。
踏入酒店大門的一刻,飢餓感倒並不明顯。
反而是睏倦的感覺,愈發強烈。
趙喆他們四人拿了房卡,便也都各自回去休息。
推開房門,發現茶几上已經準備好了麪包和牛奶。
看樣子,肯定是王明哲一早跟客房交代的。
趙喆簡單洗漱後,裹上浴袍。
拿起桌上的牛奶,一飲而盡。
通透的熱水澡,再加上溫熱的牛奶。
趙喆只覺得雙腿似乎灌了鉛,眼皮也不住的打架。
拖鞋一甩,便倒頭大睡起來。
鄰近傍晚時分,纔在夕陽餘暉中,重新醒來。
拿起手機,發現竟有一條未讀消息。
點開才發現,是回深圳的機票出票信息。
時間,就在明天中午。
這票,毋庸置疑,是陳默定的。
看樣子,他也不想再多做耽擱。
趙喆雖然不知道,陳默急匆匆的趕回去,是爲了什麼。
但只覺得,他這人,似乎真的和王晨曦所說的一樣。
有一種不知名的力量,在推着他不斷前行。
片刻不能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