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有些恢復理智,舔了舔嘴脣,緩緩坐回沙發上。
一邊深呼吸,一邊平復着情緒。
少頃,看向陳二虻,聲音都微微顫抖地開口問道:
“你有什麼證據這麼說?”
“如果真是這樣,我家老爺子爲什麼不告訴我?”
陳二虻聽完這話,冷哼一聲。點起一支菸,翹着二郎腿,神色慵懶地回答道:
“我親眼看到的,還需要什麼證據?”
“我沒這個閒工夫,給你擺事實講道理。”
“信不信,由你。”
說着,狠狠地吸了一口煙,衝着趙喆,呼了出來。繼續開口道:
“你以爲你家老爺子搬出去住,真是爲了清淨自在?”
“他是不想看見那冒牌貨!”
趙喆擡起手,扇了扇面前的煙霧。眉頭緊蹙,陷入沉思。
從打自己有印象以來,老爺子和老趙確實很少交流。
除了每年給老爺子過生日以外,趙喆幾乎就沒見過這倆人,在同一張桌子上喫過飯。
即便是老爺子過壽,全程也都是少言寡語,喫過飯就匆匆散夥。
如今回想起來,每次的氣氛,確實是有幾分怪異。
從前,趙喆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可現在看來,這怕是真的另有隱情。
趙喆雖然內心一萬個不願相信,可回想起剛纔那兩張照片。
那臭臉小子,實在是和老趙日常的神情,一模一樣。
心中的激憤,一點點消散。轉而變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愫。
趙喆長舒一口氣,仰頭又喝下一杯清酒。
十指緊緊交叉,用力地掰弄着。喃喃開口,繼續問道:
“那......敢問陳當家的,我家老趙......”
“我是說我爹,趙江海。”
“他是怎麼死的?”
陳二虻一聽這話,將手裏的煙一掐。來回搖了搖頭,態度堅決地回覆道:
“這事兒。我不能說。”
“家事,還是回去,問你自家人吧。”
趙喆看着他那樣子,心如明鏡——
這問題,繼續追問,怕是也得不到答案。
思慮片刻,突然眼神一亮。
就算這事兒問不出來,總也能再打聽些其他的東西!
畢竟這陳二虻,也是從那烏纏鬼窟,死裏逃生。
作爲親歷者,所知道的,自然最爲詳盡。
既然,自己的家事,他不願意多說。
那陰陽眼的門道,總能打聽出一二。
甭管陳二虻說的幾分真幾分假,既然來這一趟,總不能浪費機會!
拿定主意,趙喆稍加思考,便緩和語氣,迂迴發問道:
“陳當家的,聽說,您對着古墓機關可是相當有研究。”
“天賦異稟,得算是正兒八經的行家!”
趙喆一邊發問,一邊投去敬佩的目光,真摯地望向陳二虻。
只見這兩句話,倒是十分奏效。陳二虻臉上,瞬間浮現出一絲得意的神情。
摸了把臉,眉梢一挑,瞥向趙喆,悠悠開口:
“機關這東西吧,我是玩兒的靈。不過,也沒什麼天不天賦。”
“天王老子賞飯喫。”
說着,抿了口清酒,扯起嘴角,微微一笑。衝着趙喆眨了下眼,繼續說道:
“這堪輿古籍,統共九章。”
“你們趙家有一章;我們陳家,也有一章。”
說完,拿起筷子,便又夾了兩片馬肉,放進了嘴裏。
眯着眼,頗爲享受地,大嚼特嚼起來。
趙喆一聽這話,倒是精神一振。
按照陳二虻這說法,他手裏,竟也有一章古籍譯本。
而且,應該就是記載機關要訣的那一章!
可趙喆心裏,隨即便冒出了一個疑問——
起初,堪輿古籍可是鎖在老趙家的密室裏。後來因爲遭了賊,這才失竊,不翼而飛。
現如今,陳二虻手裏竟剛好也有一章。
難不成......
當年老趙家的古籍,就是被他們老陳家給偷走的?!
想到這,趙喆不禁渾身一個激靈。看着陳二虻那副樣子,還真是越看越像個惡賊。
內心斟酌措辭,清了清嗓子,輕聲開口問道:
“我記得這堪輿古籍,當初是從我家的密室裏,離奇失竊了的。”
“陳當家的手裏這一章,不知,是從何而來啊?”
趙喆心情忐忑地問完,一邊伸手摸着面前的酒杯,緩解緊張的情緒。
一邊偷偷用餘光,瞄向旁邊的陳二虻。
心裏祈禱着這陳二虻,別像王老太太一樣,是個臉酸的主。
自己已經說得夠含蓄委婉了,他聽完,可千萬別炸了廟。
只見陳二虻神色微微一頓,舌頭舔了舔嘴脣,沉默不語。
趙喆心裏不由咯噔一下,心說——
該不會,真給問急眼了?
正當趙喆慌得脊背發涼,陳二虻卻突然輕哼着,笑了起來。
擡起手來,摟過趙喆的脖頸,一張滿是橫肉的臉,便湊到趙喆面前。
兩人的鼻尖,都快碰到了一起。
陳二虻那深邃烏黑的雙眸,直勾勾地盯着趙喆的眼睛。
嘴角向右微微扯起,幽幽地說道:
“小子,如果有人非說我,偷吃了他的東西。”
“我肯定不會把自己的肚子,扒開給他看。”
“我會把他的眼珠子,挖出來吃了。”
“讓他親自在我肚子裏,好好的看個清楚。”
陳二虻這一席話,語氣淡然,聲調平和。可卻聽得趙喆不寒而慄。
聽着這令人汗毛聳立的自白,感受着那煞氣逼人的目光。
趙喆不由連連咽起了口水,立即開口解釋道:
“陳當家的,您誤會了。”
“我倒不是那個意思。”
“我這人,嘴笨。多有冒犯,還請您見諒。”
趙喆說着,急忙給陳二虻和自己的杯子,都滿上了清酒。
小心翼翼地起身,向後稍了稍。
掙脫開陳二虻的手掌,雙手持杯,畢恭畢敬地舉到面前。滿眼愧意,連聲抱歉。
心有餘悸,暗自感慨——
多虧這是法治社會。
要不然,就衝陳二虻這股心狠手辣的勁兒。
這會兒,自己怕是已經在陰曹地府,排隊等着打湯喝了。
然而,陳二虻卻並沒有拿起酒杯。
只是冷冷地瞥了趙喆一眼,往沙發上一靠。
閉上雙眼,一圈一圈地晃動着脖子。乾脆開口,吩咐道:
“陳默!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