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喫吧!”
“這是上好的馬肉!”
趙喆聽完這話,雖說情緒平復了不少,可反胃的感覺卻遲遲難以消散。
急忙拿起面前的酒杯,仰頭一口喝光。
藉着酒精的刺激感,來遏制住想吐的衝動。
手上麻利地將那方碟和筷子,放回了陳二虻面前。
連續不斷地吞嚥着唾沫,半個字兒也說不出來。
陳二虻見這如此強烈的反應,搖起了頭。眯縫着眼,看着趙喆。
擡手也將面前的清酒,一飲而盡。眼神之中盡是嘲諷,望向趙喆,開口問道:
“小子,讓王老太太擺了一道,結果屁都沒問出來吧?”
趙喆聽着他這話,強壓住反胃的衝動。用力捏了捏鼻樑,點了點頭。
看來,秦淮肯定也是將下墓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跟陳二虻彙報過了。
所以陳二虻,才如此幸災樂禍,看着自己的笑話。
但思來想去,這陳二虻把自己叫來,絕不只是拿自己開涮這麼簡單。
趙喆回想起,這傢伙在日月樓的那最後幾句話,心裏隱約有了推測——
這陳二虻,八成也有關於九五年的事情,要跟自己分享。
雖然不知道他是何動機,意欲何爲。
但關於當年的事情,趙喆倒是非常樂意多聽一點兒。
於是,趙喆立即伸手。給陳二虻和自己的酒杯,都滿上清酒。
神色誠懇恭敬,十分認真的開口問道:
“您今天差人帶我過來,應該不只是爲了請我喝酒喫肉吧?”
“陳當家的,也有老物件,願意給我看看?”
陳二虻一聽這話,眼神頓時一亮。眉毛一挑,笑着誇道:
“跟明白人說話,就是不費勁兒。”
說完,便衝着陳默使了個眼色。
陳默見狀,立即起身,向一旁的酒櫃走去。
只見他走到那牆邊的酒櫃前,擡手發力。將那櫃體,向左一推。
整個酒櫃,頓時向左側移開近一米的寬度。
那櫃子背後的牆面上,赫然出現了一道隱蔽的暗門。
那暗門旁邊的牆上,還有一道指紋鎖。
只見陳默右手拇指,按在那指紋鎖的觸摸板上。
“嘀”的一聲輕響,整扇暗門瞬間向上打開。
由於距離較遠,趙喆只能隱約看見那門內,正透出冷調的白色燈光。
下一秒,陳默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那暗門之內。
看樣子,這暗門內,必定是精心設計出的一間密室。
趙喆不禁心生佩服,陳二虻這小別墅,雖不比王老太太的豪氣。
可卻別有洞天,暗藏玄機。
陳二虻這人,雖然行爲舉止都透露着大咧咧的粗糙氣息。
可趙喆卻總有一種預感,這人的心思計謀,只怕是縝密至極。
不一會兒,陳默便從那暗門內走了出來。手裏,拿着一隻皮質手提箱。
反手一按,將那暗門重新關上。
隨即,大步走回沙發,將箱子放在了趙喆面前的檯面上。
只見這手提箱,雖然保存得很是完好。
可從那皮質上的細密裂紋,還有五金件上的斑駁鏽跡,不難看出——
這箱子,已經頗有年頭。
搞不好,趙喆還得叫它一聲大哥。
看着那箱子,趙喆心裏頓時升騰起一陣激動,心跳也開始加速。
直覺告訴自己,這箱子裏的東西,怕是比王老太太那紙袋裏要豐富得多。
一道朦朧的光束,就近在眼前,即刻便要驅散那重重的迷霧。
趙喆一邊感受着愈來愈快的心跳,一邊睜大雙眼,盯着面前那皮箱。
猛咽一口唾沫,擡頭看向陳二虻。
只見陳二虻點燃一支菸,一邊吸着,一邊衝着趙喆比了個手勢。
攤開大手,向那皮箱輕輕一揮,示意趙喆自己打開。
趙喆瞬間領會,身子向前挪了挪。
激動萬分地伸出雙手,顫巍巍地打開那皮箱上的金屬鎖釦。
深吸一口氣,將那箱子掀開。
只見那箱子內,數十張大小不一的老照片,橫陳其中。
保存狀況堪憂,顯然不能老太太手裏那張合影相比。
幾乎每一張,都帶有褶皺。
還有一些,已然殘缺。
除了照片以外,還有兩本A5大小的筆記本。
趙喆眼睛倏地放大,如獲至寶地看着這箱子裏的東西。
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從哪一樣開始翻看。
眼神飛速掃過那些照片,突然,趙喆猛地一怔。
一張皺褶十分嚴重,還有些褪色的合影,死死地抓住了趙喆的目光。
那照片上,一男一女,目測應該在三十歲左右。
一望無垠的草原,萬里無雲的藍天。
一個身穿維族服飾,身量苗條,面容俊俏的女子,正騎在一匹雪白的駿馬背上。
明亮如水的雙眸,即使是靜態的照片,仍舊難掩靈動。
一襲寬袖輕盈的紅裙,襯得皮膚白皙勝雪。
烏黑亮麗的齊腰秀髮,編着精緻的髮辮。
頭戴一頂繡着精緻花紋的朵帕,顯得十分嬌俏可人。
腰間佩着一把鋒利的彎刀,更添幾分颯爽。
只見那女子笑靨如花,微微歪着頭,直視鏡頭。
照片裏那男子,則站在那馬首前方,手持繮繩。
昂首挺胸,氣宇軒昂。
衣着卻與那馬背上的女子,迥然不同。一身經典的迷彩作訓服,頗爲精神。
眉宇之間,英氣十足。
笑容燦爛而純淨,彷彿帶着一股傻氣。
五官雖不如陳國山和陳默那樣帥氣,卻也十分瀟灑剛毅。
這一男一女,宛如一對璧人,般配至極。
趙喆呆呆地注視着那張照片,心緒複雜。
那照片上的人,就是年輕時候的老趙和魏萊!
這張照片,趙喆從未見過。
雖說照片上的魏萊,依舊是美得讓人心醉。
和家裏其餘的幾張照片,並無太大差異。
可那笑得像個孩子一樣的老趙,則是刷新了趙喆的認知。
自打趙喆有印象以來,老趙就一直都是一副不大溫和的嚴肅模樣。
脾氣暴躁,不苟言笑。
趙喆雖然並不喜歡他這副樣子,長大後,卻也是打心底能夠理解。
當年在大漠深處,古墓之中,痛失妻子和弟弟。
那種無力迴天的絕望,讓人窒息。
如此沉重至極的打擊,無論放在誰的身上,都難免性情大變。
反覆打量着這照片上,既熟悉又陌生的老趙,趙喆心裏不禁百感交集。
然而,一旁的陳二虻卻突然開了口。
“眼睛還真尖。”
“一打眼兒,就逮了個硬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