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弱且微微佝僂的背影,孤零零地緩緩遠去,看得人心裏極其不是滋味。
趙喆本以爲,只要找到大臉,就能弄清楚那小老頭爲什麼會莫名其妙找上門來打聽陰陽眼。
結果現在,趙喆只覺得更加糊塗,腦袋彷彿就快被無數的疑問擠爆了。
雙眼緊閉,兩手用力地按壓着跳動的太陽穴。
“唉!這都什麼事兒啊!”
老耿也是眉頭緊鎖,一屁股坐在趙喆旁邊。點起一支菸,邊抽邊憤懣着說道。
趙喆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眼看着趙江海就要回來了,如果到時那小老頭再沒皮沒臉的找上門來,那可就不好辦了。
趙喆把自己的擔憂和老耿一說,老耿更是愁的跟個癟茄子一樣。
本想着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這鬥給倒了。誰成想,卻弄了個引火燒身。
這麼多年來,老耿因爲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倒是沒少挨趙江海的臭罵。
可這回,帶趙喆去下墓,可是犯了老趙家的忌諱,徹底玩兒大了。
倆人商量來商量去,最後終於決定——主動出擊。約那小老頭出來,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趙喆掏出名片,便把電話撥了過去。說想要見面一起喫個飯,詳細聊聊陰陽眼的事兒。
齊德隆一聽是趙喆,十分痛快地一口應了下來,還主動提出要請客。掛了電話,立馬就把餐廳地址發了過來。
老耿和趙喆回到停車場,開了導航就準備出發。
剛出醫院大門,一輛黑色大G便迎面駛來。在這車輛極少的馬路上,極其顯眼。
車身一塵不染,油黑鋥亮,看起來跟剛從4S店提出來的新車一樣。
雖然車速很快,和趙喆他們只是擦肩而過。可兩人的目光,卻都被吸引了過去。
“嘖,帶勁兒。等這次的錢到了手,我也去弄一輛。天天老是拿着海爺這奧迪,公車私用,也不是個事兒。”
老耿一邊點着頭,一邊振振有詞。
嘴上的冠冕堂皇,實際心裏就是嫌棄這奧迪不夠氣派。
當初老趙要買這奧迪的時候,老耿就老大不願意,費盡口舌想攛掇他買臺路虎。
結果老趙非說坐不習慣越野,覺得路虎底盤太高。
一加速,就覺得屁股不沾地,不夠踏實。
眼看着那大G早都已經沒影了,趙喆卻還一言不發地瞄着後視鏡。
那車裏的人,似乎有些眼熟!
輪廓分明的臉,極具特點的金絲眼鏡。
分明就是那晚和老爺子在金子那兒遇見的——隔壁桌那個四眼!
老耿看着趙喆那發愣的樣兒,咧嘴笑了笑,伸出手在他面前打了個響指。開口說道:
“你也別光眼饞了,要不這樣兒。反正這奧迪也有年頭了,等海爺回來,你跟他好好說說。看能不能換臺新車。”
趙喆這下才回過神來,瞟了眼老耿,悶聲答道:“要說你說,反正我又不開車。”
約摸着一個小時,終於到了齊德隆發來的餐廳地址。位置很好找,錦繡中華大門東側。
店面門臉不算大,但卻是少有的兩層獨棟。
白牆黑頂,極其簡約。
招牌也是不大顯眼,趙喆和老耿掀開布簾走了進去,才發現別有洞天。
店內裝修十分考究,精緻而不過分奢華,給人一種大氣之感。
隨處可見木製的雕欄屏風,目之所及,盡是各種各樣充滿日式風情的擺件。
“嘖,黑珍珠呢還。看來這小老頭挺雅緻。”
老耿看了看一長串的榮譽獎牌,又瞄着那些身形窈窕、妝容精緻的女服務員,不停點頭,嘖嘖稱讚着。
沒成想齊德隆這其貌不揚的猥瑣老頭,竟然好高端日料這口。
兩人報上齊德隆的預約信息,換好鞋子。
便在服務員的指引下,走上二樓,來到包間門口。
拉開門,只見齊德隆已經坐在包間裏,正端着杯子,喝着熱茶。
擡頭看見趙喆和老耿,便立馬起身站了起來,眯眼笑着,大聲說道:
“來來來,趕緊坐。隨便選了家店,也不知道合不合您二位的胃口。招待不周,還請見諒啊!”
說完,便扭頭吩咐門口的服務員準備上菜。
隨即拉上包間門,做着手勢請趙喆他倆入座。
趙喆和老耿點點頭,笑了笑,便在對面坐了下來。
雖說齊德隆這小老頭長得實在是不敢恭維,但這待人處事還是相當有一套。
一看就是成了精的老狐狸,八面玲瓏。
“這位是?”
齊德隆瞄了瞄老耿,上下打量一番。一轉頭,望向趙喆,開口問道。
看樣子,他八成以爲這黑鞋拔子臉就是趙喆的司機,所以壓根兒沒把老耿當回事兒。
“耿直。叫我老耿就成。水庫那鬥,就是我們一起下的。”
老耿一看這小老頭根本沒正眼瞧自己,腰桿一挺,搶先一步,鄭重其事地回答道。
一聽這話,齊德隆的態度立馬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倆手猛地一拍,飛快地打開他那黑色小皮包。掏出一張名片,雙手捧着遞了上來。
“嚯,我說嘛!打眼兒一看您就氣度不凡。妥妥的行家裏手呀!”
老耿接過那名片,嘴上謙虛着:“哪裏哪裏......”
心裏卻暗暗罵道,狗屁!糟老頭子勢利到家了,變色龍都沒丫臉色變得快。
忽然,門外傳來一聲極其輕柔的——“打擾啦。”
兩個漂亮的女服務員輕輕拉開了門,雙膝跪地,輕手輕腳地把菜都上齊。
隨後,兩個姑娘便鞠着躬,帶着服務業的標準笑容,退出了包房。
坐在邊上的老耿,看得那叫一個心花怒放。眼睛都直了,嘴角都不自覺地咧了開來。
齊德隆見狀,輕聲笑了笑,給三人的酒杯都倒上了上好的清酒。
舉起杯子,使勁兒眨巴着眼睛,說道:“這兒的服務員啊,個頂個的俊吶。待會兒,想要哪個聯繫方式,只要你倆一句話,我去給你搞定。”
趙喆和老耿看着齊德隆那眨巴眼的樣子,不禁“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也端起面前的酒,一起碰了碰杯,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齊德隆倒是真沉得住氣,壓根兒沒提陰陽眼的事兒。
伸出他那滷雞爪一樣的手,逐個指着桌上的菜色,刺身、和牛、天婦羅......
一道不落,全都給介紹了一通。
趙喆和老耿也不客氣,左一口右一口地挨個嚐了一遍。
不得不說,這家的菜品,倒是真不賴。從造型到口味,可以說是無可挑剔。
好酒好菜,三人喫得倒是暢快。
三杯兩盞下了肚,便你一言我一語地聊了起來。
“您二位,下午這是去坪山了吧?”
齊德隆夾起一片三文魚,點上芥末,沾了沾醬油,往嘴裏一送,邊嚼邊問。
趙喆抿了口清酒,擡頭說:“你猜的倒是挺準。不過,你是怎麼知道他在那兒的?”
擡頭看了看對面的二人,齊德隆抿了抿嘴,緩緩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