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了挪屁股,坐得離老耿更近了些。這才發現,老耿的脖子上,不知什麼時候添了一條金鍊子。
趙喆心想:難不成這傢伙真得了什麼發財的門路?於是趕緊伸着脖子、探着頭,也學着老耿悄聲起來。
“啥啊?”
老耿眼看着趙喆這好奇的樣,竟還有點兒洋洋得意。
一邊伸出右手,拍着趙喆的肩;一邊舉起左手,在趙喆面前晃了晃。
這黑手五指短粗、手紋極深,一看就是糙漢,着實沒什麼觀賞價值。
但這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一下就讓趙喆看直了眼。
這扳指約兩釐米寬,通體翠綠鮮亮,光澤油潤。雖說沒有什麼紋路雕飾,但懂行的一眼就知道價值不菲。
“帝王綠!你這是中六合彩了啊?!”
扳指這東西,按照用料,有青玉、白玉、碧璽、象牙、瑪瑙、翡翠等等。但要論最珍貴,那非翡翠扳指莫屬。
趙喆心想着,這老耿又是金鍊子,又是帝王綠扳指。要是沒中個大幾百萬,估計也不敢這麼捯飭。
老耿眯着眼,歪着頭,咧嘴一笑。
“你小子缺心眼呀?發財還想着靠彩票吶!那玩意最他孃的不靠譜。你那爹可都買了好幾十年了,你見他中過一塊錢沒?我老耿發家致富可不靠運氣,咱實打實的靠雙手!”
說着就把二郎腿翹了起來,像個蒼蠅精似的搓起手來。
眼看着趙喆像是沒聽進去一樣,直勾勾地望着自己手裏的扳指出神。老耿清了清嗓,二郎腿一撂、倆手一拍。
“得!也不跟你瞎貧。今天我來,就是爲了咱哥倆有福同享的。”
老耿說着,就把扳指擼了下來,往茶几上一放,“這個你喜歡就拿走。不過......咱倆得合作一把。”
老耿這人平時確實大大咧咧,但在錢的問題上,誰也別想佔他丁點兒便宜。
突然之間,竟然這麼大方。趙喆心裏犯嘀咕的同時,也隱隱地有了種預感:這合作,肯定沒那麼簡單。
可別是什麼殺人放火、販毒走私的活。
老趙去陽朔旅遊,下週也該回來了。別到時候自己沒法去接機,反倒讓老趙去警察局撈人。
按趙江海那脾氣,估計準得當着警察的面兒,給趙喆打成胖頭魚。
“瞅你那磨磨唧唧的樣兒。放心吧,我老耿也是良民一個,不能讓你進局子!”
老耿似乎看出了趙喆的顧慮,眼瞅着金錢攻勢不奏效。眉毛一挑、眼睛一眨,提了提嗓門。
“就算這扳指你不稀罕,古墓你不想去瞅瞅?”
最後這句話,讓趙喆整個人猛地一震。
從小到大,趙喆對於古墓的渴望,怕是十個帝王綠都不換。
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同時,趙喆心裏竟開始翻騰起來,瞪大了雙眼看向老耿。
“你說真的?”
“騙人是孫子!就在水庫後山上,我也是上週跟大臉去釣魚的時候無意發現的。”
老耿拿起桌上的半瓶可樂,一飲而盡。
原來,上個星期老耿約着好哥們兒——大臉一起去市郊的水庫釣魚。這兩人可都算是釣魚的好手,要按平常,一晚上怎麼也能釣上個十幾二十條。
但那天倒也稀奇,從八點耗到了半夜十一點,愣是一條魚都沒咬鉤。倆人一商量,就決定沿着水庫邊,繼續往更偏一點兒的後坡方向走去。
老耿和大臉左挑右撿地選定了一處位置,小馬紮一放,便不信邪地繼續釣了起來。可直到凌晨兩點,硬是連條魚影都沒見着。
擡頭看看溜圓的月亮,又低頭瞅了瞅平靜得像塊鏡子的水面,倆人都搖了搖頭、泄了氣。一邊納悶兒,一邊罵罵咧咧地把漁具都收了起來,準備開車回家。
原來,兩人爲了快點兒上坡,硬是從這後坡膝蓋高的草叢裏趟出一條路來。
結果走到半山腰,一個直徑近一米的大洞,赫然出現在雜草叢中。別說是晚上,就算是白天,也很難發現。虧得老耿眼尖,不然非得一個前滾翻,帶着大臉一起掉進去不可。
只見這洞斜向下延伸,用手電往裏照了照,卻也看不到盡頭通向何處。
大臉是個倒騰古玩物件的,對着這洞口看了半天。橫看豎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只尋思着可能是個捕獸的陷阱。
可這倒鬥無數的老耿,卻整個人精神一振。
這下面,肯定有墓!
聽完老耿的判斷,大臉也興奮了起來。過手了無數的明器,但這古墓可是頭一回遇見。整個人趴在洞口往裏張望,摩拳擦掌地想要下去看看。
兩人一合計,從包裏掏出尼龍線拴在了一旁的紅樹上,扯着線,便從洞口順了下去。下行約摸着三五米的樣子,這大洞終於見了底。
洞盡頭是個二十平米見方的圓形空間,中央立着一個一米多高、形狀規整的正方形青石祭臺。檯面四角各一隻銅鑄的香爐,正當中擺着一隻黑色漆木盒。
老耿和大臉立刻跑上前去,一掀開這盒蓋,倆人看得眼睛都直了。滿滿當當地一盒子金銀器皿,珠寶物件,老耿這扳指就在其中。
雖說沒什麼太驚豔的寶貝,可這翡翠扳指也夠帶勁兒的了。
倆人嘴都快咧到了耳根,急忙把漁具包裏的東西一股腦倒了出來,連箱子帶香爐統統裝進了包裏,塞了個滿滿當當。
顯然,倆人這是誤打誤撞進了人家古墓的祭殿。可這大洞卻不知怎麼來的,如果說是盜墓賊打的盜洞,道理上也解釋不通。
首先,這尺寸打的也忒大了點,一般盜洞能容一人通過足以,按照這個尺寸,除非這打洞的是個相撲選手。其次,如果真是盜洞,那祭臺上的寶貝怕是早就讓人收了個一乾二淨,哪裏還輪得到老耿和大臉。
思來想去也沒個答案,倆人索性也不去糾結。順着尼龍繩便爬了出去,邊往坡上停車場方向走着,邊沿路做下標記。
倆人分工明確,大臉負責儘快把這批明器統統出手,哥倆三七分成。老耿負責備齊下墓的傢伙事兒,約好一個星期後,再回來倒這個鬥。
按照計劃,兩人明晚就再次要出發。而這也正是老耿現在急三火四跑來的原因。
明器全都出了手,那幾個香爐更是被明眼的認出是清朝皇親貴族的物件。倆人樂開了花的同時,老耿卻越發有點兒忐忑。
這一星期,雖然麻利地備齊了軍刀、繩索,和一些常用的傢伙事兒。連炸藥也搞來了不少,可老耿這心裏總覺得還不妥當。
倒這鬥必逃不過開墓門,眼下炸藥是有了,可這墓所在水庫後山,雖然和市區有一定距離,但也沒偏遠到可以隨便放炮的程度。再加上對於炸門這活,自己只知皮毛,根本算不上精通。
萬一手上的勁兒使猛了,要麼把自己給活埋了,要麼把警察給炸來了。老耿思來想去,總覺得市郊炸墓,忒心虛。
於是,這主意也就打到了趙喆身上。
雖說趙家這開墓門的絕技,趙喆也只是懂理論,從未實踐過。但這種小墓,應該也不會難得太離譜。
出發在即,死馬當活馬醫。老耿心一橫:拉上趙喆,總比只帶上大臉那傢伙,要靠譜些。
老耿瞄了眼旁邊的趙喆,後背往沙發上一靠,翹起二郎腿,開口道:“怎麼樣?咱們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