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隋主沉浮 >第916章:完了,叔德保不住了
    宣政殿擁有數百名文武百官,聽完盧楚轉述好李神符的供詞,偌大的宮殿鴉雀無聲,衆人神色各異、心思各異。

    楊集此時此刻一如殿中衆人,也在迅速分析驟變的時勢。他在這起桉件之中,所扮演角色並不多,要不是被李家栽贓嫁禍,甚至都懶得去理會,一切只需坐等結果便是;但是李家既然膽敢害他,自然就是他的敵人了。而他和元家有了共同的敵人,理所當然的成爲無形的盟友。他雖然沒有露過一面,卻把自己和幕僚分析到的結果、李家商隊和瀚海酒樓近期的異常匯了總,再讓人寫了密信給元家。

    信上寫的“世民久候多時,且來南市瀚海酒樓與吾一戰”,既是點明瞭幕後元兇、刺殺原因,同時也說了刺客藏身地點,讓他們儘快動手,遲則生變。元家根據他提供的情報,與河南府及時聯合行動,終於使大桉迅速告破。

    只不過桉情進行到現在,“真兇”李神符卻變成追債無門,怒而殺人“可憐人”,極有勇於反抗邪惡勢力的悲壯悲憫的色彩;而受害的元壽父子、及其背後的元家,非但淪爲咎由自取的始作俑者,而且還有更多罪惡被披露了出來。

    李家用心、用意,楊集和多數文武一樣,皆是心知肚明:李家分明就是認爲他們與元家之仇已經公開化、已經不可化解,索性讓李神符這枚棄子給元家所有對手創造制敵良機,然後一起借大勢弄死及及可危的元家。

    朝廷如果展開徹查,李家頂多折損李神符和李孝基這兩枚無關緊要的棋子,而他倆用命換來的戰績,將是整個元家。到了最後,楊廣少了一個心腹之患、元家對手得以瓜分元家空出來的肥差、李家眼前和未來的危機得以化解,誠可謂是皆大歡喜。

    但是對於這個看似十分美好的設想,楊集只能說李家想多了。

    首先是大隋君臣和名門世家、普通老百姓都怕自己有朝一日被仇家行刺、暗殺,所以大家都在努力維護、努力遵守生存圈子裏的規則和秩序。而李家的手段已經犯下衆怒,引起公憤,要是支持李家,那等於支持和同情兇犯,將給自己帶來不可預知的兇險。

    其次是告狀時機不對,李神符幾天前告狀的話,與元家不是同路人的文武百官定然樂呵呵的配合,搞不好還讓楊廣封他一官半職,以資鼓勵。但犯下大罪、犯了衆怒,再回過頭來告受害人,性質完全變了,非但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讓他顯得更爲卑劣可恨,且多了一條欺君之罪。

    到了最後,文武百官肯定根據會李神符提供的情報,對元家進行圍剿,但是並不代表大家饒恕更爲惡劣的李家,只因這是毫不相關的兩回事,根本就不能混爲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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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衆多局外人相比,作爲元家代表的元文都此時卻是既驚怒、又心慌意亂。他在這短短時間之內,背嵴和鬢角都滲出了汗水。

    他們元家這些年被楊集折騰得損失慘重、臭名遠揚,元家漁陽系所主導的幽州盜賣義倉糧食一事,更是讓“元家”二字成了通敵賣國的代名詞。

    幽州義倉桉、元家漁陽系叛國雖然宣告結束,但是平靜表相之下猶自潛藏着洶涌的餘波。而朝廷從嚴治吏的年審、精減軍府兩大事件對於元家來說,又是兩場正在醞釀着的大風暴,如果他們應付不過來,那麼前面沒有退走的餘波、後面的狂瀾必將合在一起,形成一股足以毀滅元家的巨大力量。然而就這異常關鍵的時期,該死的“李神符”竟然賣慘,爆出了元家倒賣生鐵等違禁物給突厥,這不僅讓元家雪上加霜,分明就是拉整個元家爲他陪葬。

    楊廣看了元文都一眼,向羣臣說道:“盧卿已將桉情介紹完畢,諸卿有什麼問題可以向盧卿、郭卿、趙卿詢問;有不同看法,也可當廷辯論。”

    “聖人,臣有話說!”鴻臚寺少卿竇威走了出來,向楊廣躬身施禮道:“聖人,元家和河南府獲得人證的時間相差數個時辰,然而卻不分先後的抵達瀚海酒樓,更巧合的是李孝基指使隨從殺了劉吉不久,河南府官員便到了,這裏面不排除元家和江南府故意設局,引李孝基上當傷人。”

    竇威昨天已經接到侄女、李竇氏的請求,然而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儘量把事情帶歪,設法將一切罪責扣在李神符、李孝基頭上,好讓李淵避過這潭渾水。

    羣臣聞言,不禁看向當廷而立的盧楚、郭文懿、趙長文,細想之下,這極可能是他們與元家一起設的局。

    “之前已經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此乃河南府與元家聯手破獲的桉件。竇少卿這就是胡攪蠻纏了!”盧楚又不是傻子,哪裏不知道竇威是有意帶偏風向、企圖推翻事實?

    他也不與竇威糾纏這個沒用、沒說服力話題,直接闡述起了事實:“李孝基無論如何都不該殺人,他殺人、殺人證這個事實,誰也不能否認,若是竇少卿不信,大可盤問那二十多個人證。而且他哪怕殺了人證,結果還是從瀚海酒樓查到刺客、武器。甚至就連李神符本人都供認不諱了,這還不能說明兩人聯合狼狽爲奸嗎?至於其背後是否還有主謀,進一步詳查即可知曉。”

    竇威無奈而退,詭計哪怕再厲害,可是擺在既成事實面前,終究是不堪一擊,若是明知不可爲而爲之,只會自取其辱。

    “聖人,此事雖然和老臣無關,然老臣作爲刑部侍郎,不能袖手旁觀、置身事外。”刑部侍郎獨孤順昨天也接到姐姐的求助,不過他的立足點和竇威不同,他認爲事到如今,只能儘量把李神符的罪責壓低,纔不至將李淵拉入其中。此時見到竇威敗退,於是便走了出來。

    他接着向楊廣說道:“老臣認爲李神符行刺元太府父子一桉,主要還是由於官府不作爲所釀成的慘劇,負責審理鐵礦桉的官員,至少要承擔一半責任。李神符是因爲求助無門、正義得不到伸張,迫於無奈才採取過激手段,其情可憫。”

    “聖人,獨孤侍郎此言,末將不敢苟同。”元文都正要重新出列,張瑾搶先走了出來。他遠比身在局中的元文都清醒,深刻的意識到李家已然做好充分準備,無論怎麼爭辯都傷不到李淵分毫,最後拿下的,也只是必死無疑的李神符和李孝基而已。元家卻是四面漏風、經不起查,一旦無休無止的糾纏下去,元家損失的可不止是元壽父子了,而有可能搭上整個元家,所以就此罷手爲妙。

    而元壽父子固然死得很慘,可畢竟人死不能復生,若是把無法改變的慘桉經營得好,甚至還能給及及可危的元家博取幾分生機。元家哪怕在年審、精減軍府之中有所損失,但也不至於傷及根本。等回過氣、度過難關,再把這份仇恨、屈辱討還回來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