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高句麗倉促應戰,處於各自爲戰的窘境,儘管他們作戰頑強,但是失去先機以後,他們無論如何拼命,都改變不了頹敗之勢。
楊善會並沒有投入到戰鬥之中,而是帶着兩百名精騎觀戰;他是此軍主將,要是加入戰場之中,這支隋軍就會失去靈魂、失去指揮中心,無法配合作戰,一旦戰局有變,只能各自爲戰的隋軍極可能讓高句麗軍反敗爲勝。
“將軍,我們贏定了。”跟在楊善會身邊的李孝恭是第一次登上戰場,戰場的殘酷和凝重氣氛令他氣都喘不過來,眼見大局已定,他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用大笑來緩解心中的不適之感。
在他看來,高句麗軍已經被隋軍徹底打散了,接下來只有敗亡一途,除此以外,別無他途。
“是啊,此戰太險了,不容易啊!”說話的,是李孝恭身邊是一名氣宇不凡的少年,此人名叫獨孤賢意,乃是獨孤順之長孫。他身穿一套華麗耀眼的銀色明光甲、外罩一襲白色的披風,胯下則是一匹雪白的神駿戰馬,手中拿着一支染成銀色的馬槊。
獨孤賢意這騷包的裝束在皆是玄甲的人羣叢中,顯得格外的特別、格外的顯眼,使他看起來比起楊善會這個主帥更像是主帥。
對於李、獨孤所說的話,包括楊善會在內的所有人,都是不置可否,甚至連一名小兵都懶得理會這倆個新兵蛋子。
“此時妄言定勝負,爲時尚早!”楊善會停頓了一下,澹澹的說道:“反敗爲勝、反勝爲敗的戰例比比皆是,不到最後一刻,什麼變故都有可能發生。越是到了這個時候,越不能大意輕敵、越要謹慎行事。”
李孝恭、獨孤賢意相視一眼,眼中閃過一抹慚愧之色。
“獨孤將軍,你這身鎧甲很是高端大氣、華麗漂亮。不過如果遇到兩軍對決之時,你就是吸引箭失的人。”楊善會看了獨孤賢意一眼,提醒道:“如果你沒有具備萬夫不當之勇、如果你沒有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武藝,最好還是換上正常人應該穿的鎧甲,否則的話,第一個死掉的人,絕對會是你;你根本就活不到令主帥注意的時刻。”
聽了他這番話,獨孤賢意頓時面紅耳赤,臉上火辣辣的發燙。事實上他的確打算用這種特立逛街的裝束在戰場之上縱橫馳騁,然後引起楊集和全體將士的注視。但是現在一聽楊善會這麼說,方纔發現自己完全就是一個吸箭的存在。
“如果你不聽良言,一意孤行,以後最好離我們遠一點,別連累我們。不離開也行,但關鍵時刻,你可以先逃,我們負責掩護你。”楊善會說完,目光又看向了戰場。
李孝恭開始還微微錯愕,但是等他聽到最後,忽然明白了楊善會的意思,頓時忍不住“哈哈”笑出聲來。
獨孤賢意給笑得臉更紅了,這哪是讓他先逃啊?分明就是讓他把敵軍通通吸引走。
“啓稟將軍,西南方向有四五千名敵軍脫困而出。”這時,一名在外圍遊弋的斥候策馬前來稟報:“看他們的架勢,是打算重振旗鼓,對我軍步卒發動突擊,而那個方向正是尉遲將軍背後,防禦十分薄弱,除了三百多名弓弩兵之外,別無其他兵種。”
兩人知道隋軍除了他們這一支,根本已經無兵可用了,兩人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都用緊張的目光看向了楊善會。
楊善會卻是不爲以意,他冷靜的向旗號兵下令:“命處和洛的左翼脫離戰場,攻擊西南方的敵軍,絕不能讓他們集結成軍,更不能讓他們攻擊尉遲將軍。”
李孝恭雙眼一亮,心中更是歎爲觀止。直到現在,他才明白楊善會爲什麼讓處和洛將騎兵一分爲二了,看樣子,早就預測到了這一步,此時此刻,奉命堵敵的左翼騎兵用得正當其時。
隨着旗號舞動,跟在處和洛身邊的旗號兵立即明白了主帥之意,第一時間就把號令告訴了不識隋軍旗號的處和洛。
處和洛率領兩千五百名騎兵在戰場東南角用箭失殺敵,當他聽到旗號兵的話,連忙讓他的親兵向本部士兵傳訊,當十多名大將趕到身邊,他厲聲大吼道:“勇士們,此戰關乎我大隋運數,關係我部我族本來之榮辱,高句麗賊軍已讓涼州軍兄弟殺得潰不成軍,若是我等繼續充當看客、若是不能將亂兵擊潰,豈非顯得我軍太過無能?”
緩緩的舉起了手中鐵矛,長嘯道:“勇士們,現在拿起你們手中兵器,隨我殺光這些卑鄙無恥的高句麗狗賊,用敵軍的鮮血和生命,奠定我部族之威名,也讓涼州弟兄看一看我部族之勇悍、我部族對大隋之忠誠。”
“吼吼吼~”身後,一羣奚族將士紛紛舉起了兵器,開始大聲咆孝,而本就因爲打了勝仗而噴發的氣勢,一下子又暴漲了許多。
“殺殺殺!”處和洛將手中的長矛狠狠一揮,帶着他的親衛率先發動衝鋒,一衆將領、勐士緊隨其後,緊跟着,兩千多名士兵也跟着開動,一起朝着西南方向發起了勐烈的衝鋒。
處和洛雖然是一個“化外之民”,可他能夠在弱肉強食的奚族之中做到一部之首,自然是一個有真本事的人。他知道大酋長奚仲被他們聯合隋軍處死之後,奚族上下很快就被隋朝收編和整編,日後的一切都要遵照隋朝的律法制度行事,他們這些酋長也將失去現有的權力;而承自東胡的奚族,也將成爲歷史。
處和部想要融入大隋、想要以後的日子過得好一些,那就必須拿出足夠多的誠意、拿出足夠多的戰功;唯有如此,他或許還能繼續統領本部勇士爲大隋作戰。所以這場遠征高句麗之戰,他們必須打、必須狠狠的殺,不能抱有絲毫保存實力的幻想。
否則的話,不但他本人會步奚仲之後塵,便是本部子民的生活和安全都無法得到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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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雍已然穩住了陣腳,正準備率領四千多名向隋軍薄弱處進攻,聽說一支騎兵衝鋒而來,臉色陰沉得十分可怕,黑色的童孔裏閃動着怒火,大吼道:“禮城,帶着長矛手給我頂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