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隋主沉浮 >第749章:密謀之見招拆招
    盧氏傳承千餘年,族內不但有類似三省六部、九寺的機構負責日常運行,還擁有獨屬於自己的幕僚團,這些幕僚要麼是博覽羣書的飽學鴻儒、要麼是曾經在官場上打熬大半輩子的致仕老吏,他們每天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根據各種情報來分析、探討、推演、謀劃一些關乎時局和重要官員的事情。闌

    這些人時常探討歷朝歷代成功或失敗的人和事,總結經驗教訓,然後再根據他們所掌握的情報及時洞察朝廷的政治形勢,對政治派系角力、內外國度時勢、內外國度的關係進行推演分析,繼而給高層一個結論,以供高層參考。

    今之大隋,楊集無疑是各大世家、各大門閥幕僚團重點分析的對象,盧氏自然也不例外。正是得益於這個團隊的努力,所以盧長諧和盧赤松等盧氏高層對於楊集的瞭解,遠遠超過楊集本人。

    楊集的在軍事上的成就,已經被人們用軍神、戰神之名來證明了,而他開闢的疆土使大隋版圖增幅千里之遙,說是功蓋當世、彪炳青史亦不爲過。所以其軍事才華,毋庸置疑。

    政治上,楊集已是大隋王朝最厲害的軍事統帥、榮譽無雙的尚書令,且自成一派的衛王系既不屬於關隴貴族,又與皇族和山東士族、關中士族、南方士族、河東士族等大派系涇渭分明;假以時日,衛王系必定成爲朝堂上不可忽視的勢力,甚至可以與關隴貴族分庭抗禮。

    而且楊集雖然大權在握,但是他不僅自絕於世家門閥,而且與皇帝關係極好,是皇帝手中最犀利的利刃,所以盧長諧認爲以楊集只要不造反,這輩子就能高枕無憂。

    除此以外,楊集比任何文武重臣都年輕、比任何文武重臣都充滿進攻性,他攻擊得越兇悍,皇帝越高興越信任、他越安全,這就意味一旦惹上這頭兇悍的老虎,不死也得脫一層皮。

    盧氏對面這個看似是二愣子、實則無比精明且渾身是刺的大老虎,也要怵上幾分。而且早在兩三年前,盧長諧就認爲盧氏即便不能和楊集成爲友人、也不能成爲敵人。闌

    否則,盧氏很慘!畢竟人家背後是皇帝,皇帝雖然不能剷除天下所有世家門閥,也不可能與天下世家爲敵,可是要剷除一個盧氏,卻是易如反掌的;而且可以保證的是,如果皇帝有個充份理由、有個可以堵住悠悠衆人之口的藉口,他絕對會珍惜這個難得的機會。

    當跟隨裴矩暗自造訪楊集自報家門,盧家家主盧赤松和大長老盧長諧在震驚之餘,亦是將他視做盧氏崛起的機會,然則楊集來得太過忽然、目的未明,他們心中一點準備都沒有,又不好表現得太過急切,因而便使會客堂內陷入了沉默。

    楊集見對方陷入沉思,心中亦不着急,他知道自己的貿然來訪,令盧氏兩大魁首失了方寸。當然不是說他衛王、尚書令的身份在這裏有多高貴,而是對方對於自己的到來意想不到,因而在斟酌自己來意的同時,也在思索應對之策。

    等他們心中有了準備、有了應對之策,自然主動出聲詢問,而接下來的一切都能順理成章的詳談下去;若是自己風風火火的大談特談,反而不利於談判的進行、合作的達成。

    四人都不說話,靜謐的會客堂裏唯有炭火「必剝」聲,壺中泉水「嘶嘶」聲、以及盧長諧扣擊几案的「噠噠」聲。

    一切顯得和諧自然、安寧清靜。

    良久,壺中泉水「咕咕」的沸騰了起來。闌

    盧赤松取出一套茶具,從一個青色瓷罐中取出翠綠茶葉置於茶杯之中,倒水、洗茶、清洗茶具、泡茶、分茶。姿態迅捷而優雅,片刻功能夫,杯中沏了八分青綠色的茶湯,一股茶香頓時充盈古樸卻厚重的會客堂中。

    撫須沉思的盧長諧拈起送到面前的茶杯,湊到脣上輕輕呷了一口,他放下茶杯之後,目光掠過客席上首的

    裴矩,徑自望着下方的楊集,緩緩地說道:「大王時間寶貴,而且很多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未免浪費時間、未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我們談話最好坦然一些,大王以爲如何?」

    楊集微笑欠身道:「盧公快人快語,晚輩自無不允!」

    「那我也不拐彎抹角了……聖人委任大王爲東路軍主帥,自然是因爲遼東局勢緊張。然我盧氏長於文事、弱於軍事,且我大隋名將輩出,故而大王光臨寒舍,當與此事無關。」盧長諧沉吟半晌,向楊集問道:「既是如此,但不知大王爲何事而來?」

    「盧公慧眼!不過也不能說毫無關係!」楊集迎着盧長諧詢問的目光,緩緩的說道:「鐵、兵器、鎧甲等物,冶煉術、鑄劍術等技術,都是禁物,不許任何人與私自售予異族。違反這一規定者,輕則以盜賊論處;重則滿門抄斬。」

    「這還是和平時期的規定,如今大隋與高句麗交惡,兩國時常發生戰事衝突,而高句麗更是擺出了一副打國戰的架勢;若是有人與之交易違禁之物,罪行之重可想而知。然而一直以來,總有一些人爲了牟取不法之利,總是藉助地利之便、背景之強,鋌而走險,不惜做出出賣國家利益之事。比如說漁陽元氏,就是個中典型。」

    盧長諧跪坐在席子上,閉目在聽楊集的訴說,當楊集話音剛落,那雙似閉非閉的雙眼突的睜開,眼中閃過一絲奇光,問道:「大王要剷除元家漁陽系?」闌

    楊集微微頷首道:「元氏漁陽系雖然是蛀蟲、雖然是內憂,但晚輩認爲高句麗這個外患纔是目前最大的威脅,高元如今在邊境陳兵數十萬,而我大隋兵力分散,晚輩手上可用之軍不足十萬,此外還缺衣少食。若是晚輩在此戰之中失利,高句麗大軍定能殺入幽州、南下冀州,其兵鋒所過之處勢必皆爲齏粉,屆時,幽州與冀州百姓、盧氏何以自存?」

    楊集知道很多事情是瞞不過盧長諧、盧赤松這等人物,與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實在一些、坦誠一些,他做好鋪墊,繼續說道:「如今大戰將臨,晚輩可不想自己在前方作戰之時,有人在背後捅刀子,所以戰爭之前,必須元氏漁陽系這等毒瘤必須連根拔起,一旦成功了,既能解決後顧之憂,同時也能將元氏漁陽系之不法所得充當軍資。然而晚輩手上雖有元氏漁陽系的一些罪證,但是還不足民將之連根拔起,希望盧公、盧家方能夠助一臂之力。」

    一時間,會客堂又陷入了沉默,盧氏叔侄聽完楊集的話,默默地權衡利益得失,而裴矩亦不說話,他只是默默地坐在一邊喝茶。

    裴矩主要的職責就是擔任楊集的「敲門磚」,適當的時候、適時出言幫襯即可,用不着刻意顯示存在,而盧氏叔侄聰明絕頂、自有定計,更是用不着他一個外人來說三道四、指手劃腳。不過裴矩覺得盧氏答應提供的元氏罪證的可能性極大,畢竟對於名門世家來說,家族利益永遠是排在第一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