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隋主沉浮 >第742章:最近風聲緊,務必小心
    派系與派系在商議合作之時,一般都會秉承諱莫如深的理念來交談,無論說什麼都是含湖其辭、意猶未盡,尤其在商議重大事務時,更是小心翼翼的點到即止。

    這倒不是人們特別喜歡故作玄虛、賣弄關子,而是我們這個種族遠比尚未開化的野蠻人有智慧、重視未來,同時也知道合作方和自己交好之餘,與自己的敵對勢力也有利益往來。要是把什麼話都說透,而對方又因爲種種原因和顧慮不得不拒絕,那麼雙方難免出現芥蒂、裂痕,搞不好還會導致‘合作方’支持敵對勢力。

    要是僅僅只是點到即止的話,那麼自己的心思已經擺在明處,而該看破的人,一聽就知道自己的弦外之音。不過因爲沒有把什麼話都說透,所以“合作方”既可選擇合作、也能故作不知的拒絕,而雙方關係也不會因爲這次合作不成而產生裂痕。

    不過凡事都沒有絕對,如果你給予對方的利益足夠多,而“合作項目”的風險又由自己一力承擔,那你就處於十分有利的地位;在這個前提之下,大可無須諱言。而對付元氏漁陽系這個“項目”,便是處於這一點,所以楊集向裴矩說得十分坦然,甚至連裴氏能夠從中得到什麼,也毫無掩飾。

    楊集向裴矩陳述完畢,端起溫潤如玉的茶杯,看了看晶瑩翠綠的茶湯,輕輕抿了一口,一股清新茶香頓時在脣齒之間縈繞。

    裴矩沒有立刻作答,而是捋着鬍鬚、凝視面前茶杯,陷入了沉思。

    楊集與元氏有仇,無論他怎麼算計元氏都說得通,而且他避開正面、改從漁陽系下手的辦法,也是一種“剪其枝葉,傷敵元氣”的聰明之策。不過裴矩心中跟明鏡似的,明白所謂的“私人恩怨”一個託詞,背後實則是皇帝在主導;其目的,無非就是削弱關隴貴族,而楊集不過又是皇帝推到前方的利刃、堅盾罷了。

    只是裴矩總是覺得其中有自己推敲不通的關節,和摸不透的深意。他盤算良久,還是推敲不透楊廣和楊集的全盤計劃,不過卻知道此事對裴氏確實有益無害。想到這裏,裴矩眸中一片清明,旗幟鮮明的向楊集說道:“元氏固然令人驚懼,然則作爲大隋宰相、黃門侍郎,我也不能坐視他們爲非作歹、敗壞法度,假如彼等果真做了不法之事,於情於理都要與他們鬥上一場。”

    “好,我就知道岳父心懷天下,一定會答允。有了岳父的協助,定然事半功倍。”聽了這番話,楊集大喜過望、喜形於色,他僅僅只是希望裴矩提供黑料、幫助說項而已,萬萬沒有想到裴矩竟然也要參與其中,這當真是意外之驚喜。

    也許裴矩還要別的用意,但不管其用意何在,於他而言都是好事。只因提供黑料和幫助說項與直接參與是性質完全不同的事情,前兩者只是悄眯眯的幫一把,態度和力度顯得比較微小;而後者,意味着裴矩將會代表河士族與他並肩作戰,竭盡全力的助他拿下元氏漁陽系。

    裴矩微微一笑:“但不知文會打算怎麼做?”

    實際上,裴矩能夠做出這種決定,主要還是基於‘地緣政治’和實利:裴矩根據皇帝的需要,把自己扮演成一個和稀泥的角色,雖然說中立是一種明哲保身的平穩的爲官之道,但是過度的中立、過度的明哲保身,卻容易讓他獲得平庸無能、圓滑奸詐的奸佞之名,長此以往,最後休要說其他人了,便是皇帝也會自然而然的把他忽略,轉而欣賞和重用敢作敢當的人。所以裴矩認爲在“明哲保身”的同時,必須還要有所作爲,否則的話,遲早遭人遺忘和遺棄、被迫退出權力的中心。

    裴矩此時答應提供元氏黑料、答應幫助楊集說服盧氏,馬上就還了楊集的人情、彌補兩人之間出現的裂痕,兩家兩派的關係也將再上一個臺階。

    在這前提之下,再以大隋宰相、黃門侍郎的名義協助楊集反腐,既給皇帝留下一個有魄力有能力、一心爲大隋分憂解難的好印象,也能在朝野之間獲得公事公辦、懲奸除惡的好名聲,讓他在議事堂中更具優勢、更有話語權,同時也能夯實他河東士族領袖的地位,那些門閥以後想要掣肘,也要掂量掂量“大隋首相”的威力。

    至於關隴貴族這邊,他們三派本來就存在尖銳、不可調和的矛盾,一旦元氏漁陽系的罪證大白於天下,不但是獨孤派和竇氏無話可說,便是元派也怪不到他頭上。

    既然無論怎麼算,都穩賺不虧,還能獲得許許多多潛在的好處,那他和楊集聯手幹這一場又何妨?

    “軍隊在後面做掩飾,岳父和我先行一步,您覺得如何?”楊集詢問道。

    “此法可行!”裴矩點了點頭,略作沉思,又向楊集問道:“那我們何時出發?”

    “本來我們隨時都可以出發的,然而聖人改變計劃,讓我們去遼東大打一場,我要好生部署一番纔行。三天以後,我們再走吧!”如今的大隋王朝和天下讓楊集搞得面目全非,變得連他本人也無跡可尋,所以遠征高句麗提前發生,也沒什麼。

    但是大隋對於大決戰的準備存在着嚴重的不足,所以大決戰能拖一天、大隋就能多一天時間來準備,這也是楊集和楊廣把此戰定爲游擊戰、消耗戰的原因所在。然而楊廣太不靠譜了,他今天竟然改了作戰計劃,導致兩人制度好的戰術變成了堂堂正正的大決戰。

    誠然,楊集已經定下作戰方向、作戰思路,不過足有數十萬兵力的高句麗軍,仍舊讓他心中有幾分凝重,巨大的壓力更是從四面八方撲面而來。

    “這一戰的壓力非常大、也不容有失!但若打贏了,那便是名留青史的蓋世奇功。”裴矩面容清矍、氣質儒雅,看着就是一個文質彬彬的中年儒士,然而說到這裏的時候,整個人神采奕奕、神采飛揚,使他那儒雅斯文的氣質之中多了濃重的煞氣,可見他對此戰也充滿了期待。

    也是在這一瞬間,他進入了行軍長史的角色,目光銳利的說道:“敵人雖然兵多將廣,佔有絕對的兵力優勢,但是我軍將士皆爲身經百戰、能征善戰之士,再加上戰場又是在高句麗國土,所以我們大可無所顧慮、放開手腳的打。如此一來,我軍人少的劣勢反而成了優勢,作戰之時也比對方靈活。對方在我們無處不在的打擊之下,卻要處處防守;而處處防守,也意味對方處處有破綻。”

    “這種戰法,是你最爲擅長的戰法,再加上此戰又是以涼州軍爲主力,打起來更是如臂使指,輕鬆之極。”

    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將兵力的差距排除之後,那麼我軍最大的劣勢,無非就是武器裝備、糧草物資不如人罷了;而遼東多變的天氣、由天氣造成的各種疫病,也是我軍將要面臨的難題,所以除了武器裝備、糧草物資之外,還要提前籌備征衣、帳篷、藥物,最好多帶一些醫者,以免舊事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