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隋主沉浮 >第684章:因畏懼而不臣
    楊家子弟在楊素作古之際,無理取鬧,利用楊素的屍體和輿論向皇帝索要***和大權,後來被皇帝派去的楊集和高熲申飭了一番,所有人都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從此人心惶惶、後怕不己,但是世上沒有後悔藥。他們一直擔心皇帝秋後算賬,沒過一天安心的日子。

    楊玄感作爲家主,並沒有具備因勢而變、應對危機的才智和經驗,他認爲古往今來的皇帝對於身懷從龍之功的人物都是大勢封賞,對於曾經反抗他的人物殺雞儆猴,絕不手軟。而楊廣是一個極爲隱忍的人,也極爲精明,當初楊廣把仁壽宮變定義爲左右衛內訌、放過了協助楊勇發動奪權政變的關隴貴族,從而成功的穩住了局勢。

    也正是因爲楊廣忍這一手,導致失敗了的關隴貴族人心各異,各個家族和各個派系在「要不要繼續鋌而走險」這個問題上,出現了巨大分歧,最後一鬨而散,使得楊廣有喘息之機。要是楊廣當時血腥清算,關隴貴族勢必在關中起兵響應楊諒,其結果可想而知。

    但是現在呢?楊廣對關隴貴族步步緊逼,通過軍改、清除散官等方式,一步步的奪走了關隴貴族手中的大權。正是有鑑於此,楊玄感、楊玄縱、楊玄獎、楊萬項、楊民行兄弟幾個,就像得了臆症一般,時時刻刻擔心楊廣要洗清他們、要拿他們開刀。

    尤其是楊約被罷免內史令、以及楊玄感時不時被皇帝敲打以後,家族上下更是惶恐不安、越想越怕、越怕越想……整個家族就像神經質了一般的,開始神神叨叨的。

    全家上下之所以如此神神叨叨:一是他們德不配位,楊家除了楊文思、楊約之外,幾乎每個人的爵位、勳官、文武散官都是楊素打拼出來的,本身並沒有多少應對危機的能力,比如說楊玄感作爲長子,直接繼承父親楚國公之爵,楊玄感的弟弟們的爵位,則是因爲楊素封無可封,於是楊堅和楊廣把楊素之功冊封給了他的兒子;與這些人有沒有能力、能力強大與否毫無關係。

    楊素在世之時,楊家子弟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父親打拼出來的一切尊榮、榮耀;當楊素去世以後,他們認爲別人必須、也只能像以前那樣尊敬他們、皇帝也必須像以前那樣重視他們,根本就沒有想過自己有沒有能力。當大變到來之時,沒有應對的能力和心裏素質。

    二是那些認爲他們德不配位的精明的人,早已瞅上了民部尚書、禮部尚書等要職,爲了把楊家搞下去,便在暗中推波助瀾。

    三是他們站得太高、下不來了,自以爲每個人都欠他們,整體就像是楊昭楊集所說那般:楊家上下全都認爲自己沒錯、楊家每個人都沒錯,錯的是這個世道,錯的是這個世道的每一個人。至於達官貴人因何紛紛疏遠他們,他們也沒有想過,只是一味的認爲對方嫌貧愛富、功利心重,覺得所有人都沒有良心、覺得所有人都背叛他們楊家。

    四是如之前所言,楊家已經鑽進了牛角尖。

    多種因素疊加起來,使他們就像是得知自己患了絕症的患者一般,因爲害怕家破人亡,從而失去了所有理智、失去了所有辨別是非的眼光。

    當然了,像楊素生前十分欣賞的楊玄挺、楊積善也不是沒有反思過。然而他們的觀點在這個重嫡庶的家族之中,並沒有取得絲毫作用。

    楊玄感雖然作爲家主、作爲這個大家族的舵手,但是他之前被楊素保護得太好,缺乏應對危機的經驗,當他被鄭氏姑侄「綁架和挾持」以後,非但沒有認可弟弟們的觀點,反而覺得弟弟不懷好意,認爲他們之所以這麼「標新立異」,目的是奪取自己的權力。

    楊玄挺是楊約的嗣子,早已搬離楚國公府;回到楚國公府這裏,他就是一個外人、一個「客人」。

    今天來這,主要是因爲她的娘子和鄭氏也從張掖郡回來了,因爲她們打着去張掖「遊玩

    」的旗號,所以楊集夫婦客客氣氣的任由她們遊玩,但是楊家女眷因爲鄭氏的愚蠢,實在沒臉在張掖楊府「借宿」,於是又企圖搭上楊昭隊伍,希望太子的侍衛在路上庇護她們,於是在楊昭出發不久,就跟上去了。然而楊昭都提醒楊集不要與楊家走近了,他本人又豈能與這些人扯上關係?同樣來了個視若未見。

    楊家女眷危險肯定沒遇上,但她們終究是一支以女人爲主的隊伍,速度遠不如楊昭和楊集合理,今天才回到西京。楊玄挺聽到自家娘子說鄭氏在張掖的言行舉止,頓時又驚又怒。

    楊家都已經到了達官貴人畏若蛇蠍的地步了,可那愚蠢的女人,竟然還像以前那麼狂妄自大,威脅起了衛王妃,是不是非要把楊家弄死才甘心?

    一怒之下,楊玄挺便「殺」上了楚國公府。

    到後堂見過生母,耐心陳說厲害關係,希望母親能夠顧全大局,出面制止大嫂,別讓她這麼愚昧、這麼偏向滎陽鄭氏,否則楊家必然四分五裂。然而一度明智的生母,在這個問題上,非但沒有聽他的,反而把他噴了個狗血淋頭,這令楊玄挺氣得差點吐血。他忍着怒火聽母親罵了很久,便怒火沖天的來到書房坐等楊玄感下朝。

    他倒是想問問兄長:他們楚國府上下究竟是怎麼想的?是不是非要把楊家折騰得家破人亡才甘心。

    在楚國公府書房等了大半天時間,心中的怒火終是慢慢平靜下來。

    喝了一口涼了的茶,楊玄挺嘆息一聲:人們常說富不過三代,這話用到沒有什麼大敵的寒門和普通人家倒是沒錯,但放到楊家這種官宦之家卻不適合。只因楊家豎敵太多,現在人人都巴望楊家出錯,一旦楊家出大錯,這些敵人便會狠狠地咬過來。然而可悲可嘆的是,楊家上下都沒有重視,要是再這麼下去,僅是他們這一代,楊家就堅持不住了,哪裏用得着三代啊?

    這時,外面的院子傳來腳步聲,緊接着是兄長楊玄感聲音,「是玄挺來了嗎?」

    「兄長,是小弟來了!」聞言,楊玄挺連忙起身開門;照面之時,見兄長臉色異常難看,楊玄挺便隱隱猜到兄長又被皇帝收拾了,低聲問道:「兄長這是怎麼了?」

    「坐下說!」楊玄感虎着臉走進書房坐下,將發生在安仁殿的事情說一遍,然後「砰」的一拳砸在了桌上,眼中迸射無比怨毒的光芒,牙縫裏迸出一句話:「你說,他究竟想怎樣?是不是非要把我們逼上絕路才甘心?」

    「他就是打算打算把我們帶回上絕路。」門口傳來了一個咬牙切齒的聲音。房間內的兄弟倆一回頭,只見楊玄縱和楊玄獎、楊積善走了進來。

    楊積善關上房門,上前坐下,向楊玄感說道:「兄長,皇帝打壓我們楊家,並不是因爲忌憚父親。畢竟父親去世這麼久了,朝中軍中故舊見皇帝對我家這等冷淡,其他人豈敢向我楊家靠近?可他爲何還要打壓我們?你們不覺得不合情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