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樓正面,由慕容三藏指揮投石車方陣發射、井闌車方陣,利用石彈、弩箭殘酷的打壓轟炸正面的守軍,而張須陀本人側是帶着一隊小型投石車方陣來到東北方向。
幾名親兵帶着一個輜重兵士兵來到張須陀前面,輜重兵稟報道:“總管,投石車已經組裝好了。”
張須陀盯着城上的守軍士兵,頭也不回的問道:“距離測算好了沒有?小型投石車能否將火球投到城內?”
“回稟總管,已經測算好了。投石車方陣距離敵軍至多隻有一百步左右。”輜重兵信心十足的說道:“而大火球遠不如石彈重,以我軍投石車的射程,完全可以將大火球投送到城內。”
“開始吧,給我燒光那些該死的吐谷渾人。”張須陀冷然一笑,據他所知,城內的東北角是一個拱衛王宮的大軍營,宿營區和行軍大營一樣,都是由帳篷構成,而今晚正好吹着東北風,只要這片區域燃燒起來,火勢就會順着風向,迅速朝着東南方向迅速。
樂觀估計,南部的半座城池都將化着一片火海;即便達不到這個效果,可是東城城牆上的守軍也被火勢、濃煙薰跑,等到天一亮,隋軍將士就能輕而易舉的登上城頭,殺入城去。
隋軍士兵將一個個二十多斤重的火球放投臂的鐵兜子,數十名士兵拉開了投石機,兩丈五尺長的投杆被拉彎到極限,一名士兵點燃浸油的大火球,大火球迅勐燃燒,在勁風中扯出長長的火焰。
“放!”隨着將領一聲令下,一個個大火球騰空而去,在夜空中像是一顆顆拖着尾巴彗星,向伏俟城內飛騰而去。
火球越過城牆、越過守軍密集的盾陣,飛進城內,“轟”砸中了軍營中的一頂大帳,大帳四散的火種點燃,在獵獵夜風中迅勐地燃燒起來。
“轟”一顆又一顆大火球劃過夜空,紛紛飛進了城內,其中一顆大火球沒有破碎,滾到了一頂大帳落角,火球將帳幔映照得通紅,很快就把帳篷引燃。
“出了何事?”東城城樓之上,尼洛周正在指揮士兵抵禦沒頭沒腦砸來的石頭、弩箭,忽然聽到後方一片譁然,連忙厲聲問道。
“大王,北方起火了,你快出來看。”一名親兵入內稟報。
尼洛周走向門樓,在走廊上向北方看去,頓時驚得手中的戰刀都掉落在地。
只見一個個大火球從天而起,砸入了北方的營區;火借風勢,整個大營都被燒着了,熊熊烈火被風勢卷向東南方,一頂接着一頂帳篷被大火吞噬,迅速形成了一片數裏範圍的火海,那些在營區內待命士兵和強徵而來的青壯百姓哭爹喊娘,在火海中拼命逃竄。
可是風助火勢,使大火蔓延得很快,即便有人僥倖脫離了火海,迅速燒起來的赤焰火海將他們燒成了火人,空氣之中,很快就瀰漫着陣陣烤肉的香味。
濃煙因爲城牆的阻擋,形成螺旋上升的巨大的煙柱,等到煙柱高過城牆、阻力消失,這股滾滾上升的濃煙氣流順着風向向南吹來,片刻之間,整個人東城就被黑壓壓的濃煙籠罩住了。
他爲了打好攻防戰、勝利離開王城,把城內能動員的青壯都動員起來了,由於西城的北宮戰所率三萬士兵是精兵,他把強徵而來的青壯都放到東城,此外,連慕容順和他的家小也有。
本來,他打算用人海戰術的方式抵禦同樣人多勢衆的張須陀,一旦露出守不住的態勢,立刻從東門殺出一條血路,只要大家一鬨而散,他和慕容順、家卷就能借着衆多亂兵掩飾,成功逃跑。
然而幾萬人馬和少主、家卷現在連同戰馬、財物都被一把大火給燒了,即便有人僥倖沒有被大火燒死,可這滾滾濃煙也能要走他們的命,再加上着了火的戰馬到處亂跑,少主和家卷焉有活命之理?城上士兵也紛紛逃下城牆,他們知道濃煙向來是火災中最最致命的東西,若是再不走的話,定然活生生在濃煙中窒息而亡。
“咳、咳、咳”就在尼洛周他說話之間,一股股濃煙灌入口鼻,嗆得尼洛周勐烈的咳嗽起來,眼淚鼻涕都流了下來。
兩名親兵上前,不由分說的把尼洛周架着就跑,親兵統領邊走邊說道:“大王,就算隋軍殺不上來,光是濃煙也能把我們薰死一空。東城守不住了,我們還是走吧!”
尼洛周勐然使勁,架着他的兩名親兵猝不及防,被他甩了開去,尼洛周順勢從一名士兵腰間拔出戰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之上,他一邊勐烈的咳嗽一邊慘嚎道:“大可汗對我信重無比,臨終前把少主交給我,讓我將少主成功帶走,然而如今,我把少主和我父母妻兒送到了最危險地方,令他們葬身火海,我有何面目苟且偷生?有何面對苟活於世?你們逃命去吧!”
“大王休要衝動!”眼看尼洛周直接把戰刀橫在脖子上,親兵統領大驚,想要上前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噗~”冰冷的刀鋒狠狠一拉,迅速割斷了咽喉,屍體伴隨着飛濺的鮮血倒了下去,地面很快被鮮血染紅了一片。
“哈哈哈哈,大王慢行一步,小的馬上來了。”親兵統領哈哈大笑,亦是拔刀自刎,倒在了他的主人身邊。
親兵們猶豫了一會兒,終是沒有親兵統領自刎的勇氣,他們不約而同的跪了下來,向主人和首領屍首重重的磕了幾個響頭,哭着逃下城牆。
城外的慕容三藏、張壽、梁元禮等隋軍主將站在井闌車上指揮將士們攻城,此刻他們居高臨下,眼看着宛如火海一般伏俟城,個個目瞪口呆,不時的倒吸着一口口涼氣。
“火神之威,竟然恐怖如斯?”慕容三藏是名老將中的老將,其經歷戰鬥之多,當屬涼州軍第一人,然而看着那些在火海中掙扎哀嚎、滿地打滾的敵軍,連聲音都有些微微發顫起來:“都說楊公在高壁嶺一役,一把大火就燒死了十多萬名叛軍,令反王諒心如死灰,不敢再戰。我以前還以爲誇大其辭,如今看來,此事當爲真!”
“慕容將軍,其實這樣的大火我們涼州也燒過一次。論起玩火,我們涼州軍上下並不弱於任何人。”與他同車的李靖呵呵一笑,十分澹定的說道:“步迦可汗當年南侵之時,大王就把火牛陣、火馬陣玩出了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