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隋主沉浮 >第442章:越來越有意思了
    傍晚時分,豳州司馬韋保巒帶上親兵,跟着楊集的信使行至豳州軍軍營,望着前方如同城堡一般的軍營,他的目光不由得陰沉幾分,暗自思忖道:“如果衛王要帶京兵剿匪,多半還是要無功而返。”

    同在一州爲官,有些事情瞞得了上、卻瞞不了下,豳州刺史王世郎、襄樂縣縣令辛泰等官員受橋山賊寇賄賂縱然再隱祕,但隨着時間流逝,多多少少被身爲州司馬的韋保巒看出了門道,而他三次率領州兵剿匪、三次慘敗的原因也是這個原因。

    但王世郎是王德的後裔,因祖輩之功,到了隋朝還有一個修武郡公的爵位,而辛泰則是辛威的後裔,他們背後都有一個強大的家族;所以韋保巒在沒有拿到確鑿證據的情況下,縱然有一些‘隻言片語’,卻也不敢擅自上報,以免告人不成,自身遭殃。

    一路來到楊集所在的左營第五營官署,正好看到趙弘安正在門口和幾名氣度不凡的侍衛說話,他連忙翻身上馬,正要上前搭話,眼睛忽然大睜:他竟然看到了河間王世子楊慶、次子楊應;安德王三子楊續、四子楊縯、五子楊鋼;納言楊達長孫楊知慶、次孫楊知運、三孫楊知亮;廣平公主長子宇文協、次子宇文皛,此外,還有蕭琮次子蕭鐫、蕭璟之子蕭鑑、蕭氏子弟蕭懷靜、裴氏子弟裴行儼……

    韋保巒是韋氏子弟、太子妃的兄長,他在出仕之前,與這些人多有接觸,此番看到這些人皆是作侍衛打扮,心頭不禁掀起驚濤駭浪。

    正待上前,忽然覺得被一雙銳利目光盯上,只見一名身穿二品武官英武少年,正坐在臺階上看着自己。

    “卑職韋保巒見過將軍。”豳州是中州,屬於武官司體系的軍司馬爲從五品上,韋保巒雖然不認識那名少年,但是對方身穿二品武官服,從級別上說,遠遠超過了他。更何況四周的“侍衛”非富即貴,此人的身份已經不問可知。

    “韋司馬免禮!”楊集站了起來,方纔從趙弘安口中得知,韋保巒乃是韋孝寬的孫子、楊昭的大舅子,今年三十一歲。如今面對面了,才發現這位武將長得面容清朗、氣度斐然,看起來比文官更像文官。

    同時,楊集也知道劉迦論佔據橋山之後,韋保巒連續三次率兵剿匪,連續三次都以失敗告終。但是根據趙弘安透露出來的一些信息,楊集判斷出這位司馬被人坑了。

    “不知這位將軍如何稱呼?”韋保巒拿捏不準楊集的身份,拱了拱手,直接就問了起來。

    楊集拱了拱手:“我是楊集。”

    韋保巒心頭一凜,連忙再拜:“卑職參見衛王。”

    楊集點了點頭:“韋司馬,我來豳州軍軍營,使命有二:首先是整理本營京兵;其次是清剿橋山賊寇。你爲豳州司馬,等下還有許多細情要請教於你。”

    整頓京兵是實,而清剿橋山賊寇實際上不在楊集的職責之內,但豳州境內既然有這麼一支賊寇,楊集絕不會坐視不管。

    橋山是一座大山,一部分屬於東邊的敷州、一部分屬於豳州的襄樂縣,而敷州那部分壁立千仞,連賊寇都嫌棄,所以劉迦論的根據地是地勢平緩的豳州襄樂縣。而且關中北上草原的主官道沿着南北走向的馬嶺水而修,其中一段就在襄樂縣境,這便給了劉迦論發財的機會。

    韋保巒聞言,連道不敢。

    這在衆人準備入五營官署之時,一騎策馬而來,遠遠就縱身下馬,上前向楊集行禮道:“卑職拜見大王。”

    “何事?”楊集問道。

    那名騎士說道:“大王,卑職乃是豆盧將軍家將,我家將軍已在中軍大帳設下薄宴,還請大王賞臉。”

    “不賞!”楊集初來乍到,事情多得要死,哪有什麼心情去參與宴會?更何況楊廣提供的不少與豆盧寬有關的罪證,他怎麼可能去赴宴?要不是對豳州軍瞭解不多、不想過早的打草驚蛇,今天楊集都拿人了。

    與豆盧寬這種人,有什麼好虛與委蛇的?

    與其把時間浪費在無意義的宴會之中,倒不如用來整頓第五營。

    而他這一聲“不賞”,卻是讓韋保巒乍舌不已,心說大將軍豆盧寬是先帝外甥,執掌七萬京兵;他的跋扈,在豳州是出了名的,不料眼前這位更勝數籌。

    都說衛王囂張跋扈,此言果真半點不假。

    當然,楊集此舉還另有盤算。

    這種宴會之上,除了豆盧寬以外,王升、梁宏、唐世宗等等將領都會出席;而自己本來就是奉命來整頓豳州軍的,自己的存在,已經令軍中將領人心各異、人心惶惶;如果擺出公事公辦的態度、不出席這個接風宴,便會進一步加劇軍中將校的恐慌,促使他們的團結在危機中瓦解,最終爲自己瞭解、整頓豳州軍創造機會。

    一行人進得官邸之中,分主賓而坐。

    “韋司馬,我雖然初來乍到,可是對橋山賊寇的惡行也有所知,知道他們聚嘯山林後,劫掠南下北上的商旅、爲禍鄉里。”楊集註視着韋保巒,沉聲說道:“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屢剿不滅?”

    韋保巒拱了拱手,羞愧道:“大王,劉迦論爲首的賊寇約有兩千人左右,可他們藏身在深山之處,官兵一旦進剿,就會聞風而逃。卑職剿過三次,可每一次都以失敗告終,不僅剿滅不了他們,反而被他們利用地型之便,狙殺了不少州兵。”

    楊集端起一旁的茶盞,抿了一口道:“爲何不派兵守衛過往路口?”

    “賊寇下山的四個路口,卑職都派兵警戒過,但派的兵力少了,這些賊寇便會集中兵力襲擊某個路口的官兵;要是派的州兵多了,又需設立營地,錢糧人事也牽涉極多。”韋保巒嘆息一聲道:“官匪之間,處於敵暗我明的局勢,我們官方防不勝防、防無可防,所以卑職認爲單純的守禦並非是長久之計,一日不將橋山賊寇連根拔起,豳州襄樂縣商道一日不得安寧,故而主動出擊。”

    韋保巒眼中閃過一抹憤恨之色,憤然道:“然而,橋山賊寇非常狡猾,他們不僅在豳州布有眼線,而且打點了一些官面人物。卑職每次出兵之前,行蹤就被他們摸得一清二楚,當卑職集中兵力之時,他們一鬨而散,當卑職分兵出擊,則被他們逐個擊破。以上這些,便是卑職屢屢戰敗的根本原因。”

    楊集忽而換了一個話題,問道:“以韋司馬的條件,想調離豳州並不難吧?”

    韋保巒愣了一下,緊接着說道:“朝廷在上個月前,的確讓卑職去民心安定的汝州任職,但卑職丟不起那個人,一是不想灰溜溜離開,二是如果這麼走了,卑職對不起犧牲的州兵。如果不將這夥賊寇殲滅,卑職死也不離開豳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