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隋主沉浮 >第420章:大興城外
    暮色蒼茫,長長的隊伍終於靠近了大興城正南門,看着巍峨雄偉的大興城,楊集等人有一種“胡漢三又回來”了的感覺。

    就在衆人感慨萬千之間,明德門門洞處傳來了一陣陣喧鬧聲;策馬靠近前方,見到一個長長的車隊正在接受門衛檢查,其中一輛車子也不知載物過重、還是長途奔馳,在越過吊橋橫樑之時,一隻車輪忽然支離破碎。

    車子往側邊傾倒,車廂中的沉重木箱失去平衡,撞破了車廂的車壁,紛紛落下;箱子重重的落到地上,又被撞開,使裏面的絹帛、金銀灑滿了吊橋之上,正在城門洞檢查的士兵聞訊,紛紛出來幫忙。

    一名騎在駿馬上的魁梧青年一拉繮繩,重重的揮了揮手中的馬鞍,趾高氣昂的朝着士兵們吼道:“這是我們李家的財物,我看哪個敢搶!快來人看着!”

    準備上來幫忙的青年軍官和麾下士兵一聽這種難聽的話,臉色變得比較難看起來,不過那名青年軍官素質極好,耐心的解釋道:“使君,我等並非是要搶你的財物,而是此時天色已晚,後面還有大量行人等着入城,若是耽誤了檢查的時間,大家都進不入城了。我們準備將這輛損壞的車子移走,以便大家通過。至於財物,我們絕對不會動。”

    他怕對方不信,又補充道:“地方上的城防兵、守門士兵或許會勒索出入城門的商旅;遇到這種事情之時,或許會藉機哄搶;但這裏是大興城,誰敢勒索過往行人?誰敢哄搶財物?請您大可放心。”

    然而那囂張的青年壓根就不信,冷笑道:“誰知道?”

    那名軍官看到後面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許多等待入城的百姓神情焦急、議論紛紛,他目光掃了掃吊橋的金銀、財物,冷笑着對這名青年說道:“既然你不相信我們,那我給你半刻時間收拾,如果半刻之內,你收拾不了,我讓人這些破爛、連同那輛破車扔到河裏。”

    “你敢?”

    “沒什麼不敢的。”

    “……”

    楊集騎馬站在吊橋這一頭,聽着兩人的爭執,不禁替那不知好歹、狂妄自大的傢伙默哀起來:

    大興城這類守門小將官,連官階品級都進不了,只能算是不入流的小吏,有的甚至連俸祿都沒有。但他們幾乎都是跑來混資歷、積累實幹經驗的權貴子弟;而這類權貴子弟,往往又是各個權貴打算培養的對象,有的甚至還有爵位在身。所以這種不起眼“小人物、小官”一不缺錢、二不缺美女,缺的只是晉升的資歷和名聲。

    他們在皇帝和長輩的注視下、國法和家法的監督下、美好前途的激勵下,非但不會惡意刁難人,反而比任何地方的守門將官都好說話、都有禮貌。

    可是很多不知深淺、不明就裏的人,往往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往往覺得大興城的守門官好欺負;他們爲了不用排隊就能入城,動不動就行使自己在老家時的‘特權’、企圖逼迫這些‘小人物’讓步。而結果,往往很慘。

    眼前這名不卑不亢的“小軍官”,就是楊集的大表哥獨孤凌雲,休要看他只是個不起眼的城門官,可人家身上還有個廣阿縣公的爵位,若是大舅獨孤楷不在了,那他少說也是一個郡公,搞不好還是國公。

    那人欺負這種“小官”,明顯就是找揍,只不過這種人在大興城尚且如此囂張,在本地,真不知又是何等的囂張,哪怕被打死,那也是活該。

    旁邊的獨孤平雲很是好奇的說道:“大兄一直在蜀州協助阿耶處理公務,怎麼忽然當起了大興城城門官了?真是奇了怪了。”

    楊集笑着說道:“大舅轉任幷州總管了,難道你忘了?”

    聽了這話,獨孤平雲無語的看着楊集:“若是我沒記錯的話,你讓我去伊州安置新民,接着又急衝衝的把我召回張掖,然後又火急火燎讓我回京,我每天都忙了個半死。好久沒有跟家人通信了,就連阿耶轉任幷州都不知道,何來忘記之說?”

    “呵呵!”楊集尷尬一笑:“這便是我不告訴你的用意所在,是不是很驚喜?”

    “……”獨孤平雲心說:明明是你忘記了,當我是傻子麼?

    不過他和楊師道這幾年被坑慘了,老子們又不幫他們,根本就不敢把這話說出來,否則,倒黴的還是他自己。

    。。。。。

    吊橋中間,那名趾高氣昂聽着獨孤凌雲的話、士兵們的嘲笑,一張大臉盤子又青又白,惡狠狠的盯着獨孤凌雲,指着自己的臉罵道:“你他孃的,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誰?”

    “……”獨孤凌雲看了看那張與衆不同的大臉,沉吟片刻,便認出這各自稱“李家”的人,是唐國公堂弟李神符,不過他也沒說話,而是任由李神符指着他自己的鼻子罵自己。

    李神符身後一輛馬車車廂中,坐着一名容貌秀麗的黃裳女孩,微微泛黑的臉色、濃密的劍眉使她有一種勃勃英氣。

    這是李淵的嫡女李秀寧,因爲排行第三,所以人稱三娘。她從小就像個男孩子一樣,打架鬥毆、舞刀弄劍,樣樣來得;父母擔心李建成教不了她,半年前便接她去管州生活;與父母一起生活當然是好,可父母竟然按照滎陽鄭氏那套教育她,這就讓李秀寧受不了了,於是天天嚷着回家、天天說嚷着要跟大兄學習。

    父母逼她學女紅、逼她去鄭氏族學學習,她倒是去了,但是一到鄭氏族學,就打人;她天天去、天天打;就連免官之後、回去執掌鄭氏族學的鄭善願,也被她用彈弓打得滿頭是包。

    鄭家受不了她了。

    退貨。

    對於這個不聽話的女兒,李淵夫婦又氣又恨又無奈,他們一致認爲這孩子廢了、教不了,便決定學鄭家——退貨。

    這回李神符帶着商隊去中原,李淵便像瘟神一樣把她退了回來。

    對李建成唯一的期盼,就是別讓她餓死、凍死。

    至於別的,自己看着辦!

    但李淵夫婦不知道的是,最讓他們省心的李建成好像也不省心了,他在涼州輸了個清潔溜溜不說,還開了一張黃金萬兩的欠條。

    李秀寧本是依靠車壁閉目假寐,聽到外間動靜,霍然睜開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眸,她隔着貼着油紙的格子門,向坐着車轅前的丫頭問道:“車怎麼停下來了?還有,叔父在外面和誰爭吵?”

    丫頭說道:“和守門軍官吵起來了。”

    “出了何事?”李秀寧容色微變。

    丫頭說道:“一輛車子下吊橋橫樑的時候,一隻輪碎了,車子傾斜,便將一些金銀貨值灑了出來。那些士兵倒是沒有哄搶,只是讓我們在半刻之內收拾乾淨,否則便扔下河去。阿郎正與他們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