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隋主沉浮 >第395章:疾如風、侵略如火
    江南盟除了盟主張仲堅,還設有五名副盟主,其中一人名叫晁田。

    這天,晁田回到了自己的宅子,進了裝飾得如同江南世家的後堂,坐下來思索今天商議之事,正思忖着,兒媳披散着長髮,自側門發狂般的衝了出來,口中嘶聲狂呼道:“阿耶,阿耶,您總算是回來了啊!”

    晁田雖然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但是他是江南沒落貴族的子弟,對家裏的要求極嚴,見到兒媳身穿只能在私室穿的燕居常服、頭髮也沒有挽,便蹙起眉頭訓斥道:“你怎麼這副樣子就跑出來了,實在不成體統!”

    他話音未落,兒媳便“噗通”的跪在地上,號啕大哭道:“阿耶、阿耶,阿醜不見了、阿醜不見了……”

    “什麼?”晁田嚇得跳將起來,他顫聲問道:“阿醜怎麼不見了,你給我好生說清楚。”

    晁田已經年過花甲,妻妾成羣、女兒衆多,但卻只有一個兒子,不是他生不出兒子,而是他仇家多,使很多兒子未成年之便被人殺死、毒死,唯一成年兒子前年跟其他幫派火拼時,被亂刀砍死了,只給他留下一個小名叫阿醜的孫子。

    他以前隨着張仲堅的父親在揚州發展,算是江南盟元老中的元老,主要是負責跑船這一塊,每年有十個月時間花在大興和揚州之間,盟裏的幾千名兄弟都歸他調度,實權足以和張仲堅分庭抗禮。但是他的理念和張仲堅、沈法興等人發出了嚴重的衝突,他認爲幫派要有幫派的樣子,不宜太過涉及官場,官場之力可用,卻不要和元氏、宇文氏這種龐然大物打交道,高層間的博弈千萬不要參與,否則,最先死的,將是他們這些不入流的小角色,而張仲堅等人的想法截然相反,認爲幫派要做大做強,就必須結交這些大人物,幫這些大人物做的事情越多、回報越大,同樣也擁有他們更多的把柄。

    理念上的衝突,使晁田這個老前輩飽受排斥,年初,雙方暴發了一次嚴重的爭執,張仲堅一怒之下,拿下了晁田手中一大半權力。

    晁田對江南盟忠心耿耿,心中的難過可想而知,考慮到自己在幫中被年輕人孤立,本人年紀大了,慢慢喫不消舟車勞頓之苦,他爲了能時常見到自己的寶貝孫子,索性就把權力一切交了出去,專心在大興這一邊。

    如今聽說孫子不見了,一股血騰地直衝頭頂,兩腮肌肉都突突地顫抖着,他兇狠朝着兒媳吼道:“阿醜是會不見的?你說、你快說!”

    兒媳見到公爹一副要喫人的模樣,嚇得哭都不敢哭了,抽抽泣泣的跪在地上答道:“阿耶,我本來教阿醜讀《三字經》,向他解說經中人物的忠孝仁義,後來他吵着要喝冰鎮梅湯,我又怕別人手腳不乾淨,只好自己去做,讓乳母看着,等我再回來時,乳母被藥昏在地,阿醜他就不見了,嗚嗚……”

    這也黑道家庭的無奈之處,雖然他們一家老少都過着人上人的生活,可每天也都生活在擔驚受怕之中,不僅擔心仇家殺上門來,而且害怕冒充下人的仇家在食物中投毒。因此,他們雖然是主人,可是很多事情都要親力親爲。而阿醜是晁家唯一的男丁,他的安全問題比其他家孩子重受重視,他身邊雖然也有一些晁田安排的下人,可是食物必須由他母親一手包辦。

    “砰”的一聲,晁田頹然坐在了坐榻之上,一口老血差點噴了出來。他一聽兒媳這麼說,就知道對方的目的不是這個只有五歲的孩子,而是衝着他來的。

    孫子是他唯一的軟肋,如果對方要錢,哪怕讓他散盡家財,他也願意。怕就怕對方是來尋仇,如果對方來尋仇,那麼令晁家絕後,無疑是讓自己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最佳手段。

    “阿郎!”這時,一個心腹死士從外面大步跑了進來,拱手稟報:“阿孃,少郎君、少郎君……”

    晁田如同一頭猛虎撲了過去,一把揪住死士的衣領,一下子就把他整個人提了起來,顫聲問道:“阿醜怎麼了?”

    他死死的盯着死士,生怕聽到什麼不好的消息。

    死士指了批外面,答道:“有幾個人把少郎君從外面抱回來了。”

    晁田霍然扭頭看去,只見一名熊腰虎背、雄姿英發中年漢子在十幾名死士的包圍下,毫不畏懼的邁着步子走了過來,一雙炯炯有神有眼睛充滿了冰冷的煞氣。稍後一些的是兩條極其魁梧的女漢子,她們雖是女子,卻生的孔武有力、體型粗壯,便是江南盟的數千打手,也少有這般體型。其中一人手執一根又粗又長的降魔金剛杵,另外一人右手拿着降魔金剛杵,左手抱着一個四五歲的男娃娃。

    男娃娃留着三搭頭髮型,正額留一撮、左右各留一撮,極其可愛,左手託着一個瓷鉢、右手拿着一個湯匙,從那瓷鉢裏蘸着糖漿,喫得嘴上臉上到處都是。

    這正是晁田的寶貝孫子阿醜,他遠遠見到祖父、母親,便歡快的叫道:“耶耶、孃親……”

    那高大魁梧女子身子蹲下,將孩子往地上輕輕一放,孩子便邁着小短腿,朝晁田跑來。

    “阿醜!”晁田丟下手中的死士,跑向那孩子,將他緊緊的抱在懷中,激動的在寶貝孫子滿是糖漿的臉上猛啃起來。

    孫兒失蹤時的驚怖惶恐、失而復得的驚喜欲狂接踵而來,大起大落的情緒,令這名副盟主差點昏倒。

    “可以談了嗎?晁盟主。”那名大漢問道。

    晁田畢竟是縱橫漕幫數十年的老梟,晁田很快就恢復了平靜,聞言,便將孫子遞給了兒媳,讓他帶着孫子嫁回後堂,向那女子沉聲問道:“你們到底是何來路?這麼挾持一個幾歲的孩子,未免太不道義了吧?”

    “道義?你有什麼資格談道義?”大漢大步上前,在晁田兩丈之外停下,冰冷的目光審視着晁田,如同在看一隻小小的螻蟻:“這大隋天下,任何一個小老百姓有資格講道義、談道義,唯獨你們這些殺人越貨的江洋大盜不行。”

    大漢如寒冰的說道:“我們既然能夠無聲無息的帶走你孫子,又敢光明正大的還給你,我們下一次,照樣可以將帶走。晁盟主,如果你希望你的寶貝孫子平安長大,最好識相一點!”

    “不知尊賀如何稱呼?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晁田心頭凜然,當這名漢子靠近的剎那間,他就感到毛骨悚然,背心直接就升起了一股徹骨寒意。

    他是個殺人如麻的狠人,對於殺過人的人,尤爲敏感,一下子就判斷出此人是名將軍,或者說曾經是名將軍。

    只因大漢身上的煞氣、傲氣、上位者的氣勢,只有一名百戰將軍纔會擁有,而他們江湖人士雖然也殺過無數人,但卻不會這般雄渾壯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