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隋主沉浮 >第335章:君子不器,四贏之局
    軍隊的頻繁調動,多少讓張掖氣氛略顯緊張,但好在楊集上任以後,時不時換防、時不時輪休、時不時進行對抗大比,所以人們對密密麻麻軍隊的出現,已經有些習以爲常了。再加上並沒有執行戒嚴,使大街上依然有行人來來往往,酒肆客棧也擠滿了天南地北的商旅。

    一切的一切,彷彿都沒有受到軍隊影響!

    但是祕而不露的“北伐慕容卑”這五個字,對於涼州州牧府而言,卻不是說走就走的事,儘管這次北伐也將全軍皆騎,但是軍隊的調動、軍事物資的籌備、涼州軍政大事的安排、對峙節點的安排、事關民生的春耕等事仍要花費不少時間。

    他們這次北伐處於主動的地位,自然遠比上回輕鬆,但是楊集爲了迎接即將到來的戰爭,還是特地給自己放了七天假,專門在家裏對自己進行強化訓練。

    涼州九大行政也知他的用意和必要性,一般都不會拿政務來打擾他,而他去州府的時間,也比以往晚得多。

    這天清晨,楊集一如既往的早起練武,出了一身大汗後,便在中堂書房的窗前看雨,窗外新生的桂樹葉子呈亮綠色,在雨中盡情舒展着,顯得賞心悅目。

    一隻威武壯雄的矛隼在雨中掠過窗前荷塘,轉瞬間又振翅而起,衝上雲霄。雨幕中,只見刑曹蕭瑀正沿着廊廡快步走來。

    蕭瑀一來,楊集就放下了窗子,本來倚在他身邊陪他一起看雨的蕭穎依依不捨退了出去,站在門口的滴水檐下陪柳如眉看雨。有她們站在那兒當門神,就休想有人能夠竊聽到房中的談話。

    “參見州牧!”蕭瑀就像一塊溫潤的寶玉,笑容親和、舉止儒雅,英俊的相貌和挺拔的身姿不知能迷倒多少少女,無論何時何地都是一個濁世翩翩佳公子的形象,時時刻刻都散發着無與倫比的優雅魅力。

    同樣長得風度翩翩的楊集,也不得不承認這纔是真正的世家貴公子!甚至隱隱覺得“君子如玉”彷彿專門是爲蕭瑀創立一般。

    只不過蕭瑀這個人的脾氣不太好,遠不如蕭琮、蕭瑒好相處!把他往好裏說是剛正不阿、光明磊落、嚴於律己;往難聽裏說,則是又硬又臭、食古不化。從他在私底下也稱妹夫爲“州牧”便可見一斑。

    “蕭刑曹免禮,請坐!”類似蕭瑀這種硬骨頭,涼州可不少,楊集現在不僅習慣了他們的存在,也摸清了與他們相處的模式。可是你別看他們貌似十分頑固迂腐,但是他們辦事能力、理解能力極強,覺悟性也很高,只要你在辦某件事之前,先在道理上、道義上、影響上說服了他們,那麼他們不但對你心服口服,還會幫你把事情辦得妥妥當當的。

    而在他們認同你、願意幫你辦某件事的前提之下,你甚至讓他們來背黑鍋,他們也樂意!比如說蕭瑀這個舅子,便是楊集用來扛罵名、背黑鍋的龍頭老大。

    “謝坐!”蕭瑀拱手一禮,在下首坐了下來。

    老實說,蕭瑀心中有點不太看得起楊集,他很欣賞這小子的才華橫溢、風度翩翩,但卻厭惡楊集的傲氣凌人、鋒芒畢露的處世方式,他認爲這種作爲不符合他所推崇的自省、克己、慎獨、寬人等優秀品德。

    尤其是楊集拱了蕭家的小白菜以後,蕭瑀怎麼看楊集,怎麼都覺得不太順眼。

    楊集知道蕭瑀向來不爽自己,但是他卻毫不在意,你蕭瑀只要幫我把事情辦好、把黑鍋扛穩,你怎麼挑三揀四,我都當你是放屁。他端起眼前茶杯,美滋滋的喝了一口,然後笑眯眯的向蕭瑀說道:“這杯茶是阿穎剛倒的,茶葉、用水、泡製方式與以往並無不同,但現在喝起來感覺特別香,蕭刑曹學識過人,可知這是爲何?”

    蕭瑀頓時面如鍋底。

    你道爲何?當然是當着我的面、喝着我妹子泡的茶,所以你格外有成就感、感覺這杯茶格外的香。

    他向楊集拱了拱手,正要說些什麼,但是楊集卻虎着臉問罪:“早在四天前,我就說出徵之前,我要專門在家中閉門訓練、苦練武藝、攻讀兵書,而此事,也是州牧府上下的共識,難道蕭刑曹不知道嗎?”

    “卑職知道、卑職知罪!”蕭瑀心中憋屈之極,但卻不得不將到口的問責改成請罪。

    楊集端着州牧的架子,以公事公辦的口吻說道:“既然你知道,那你爲何而來?”

    蕭瑀無奈的說出了自己的來意:“刑曹已經取得瓜州長史張定煌的罪證了,而他貪污受賄的方式,與以前的貪官污吏不同,甚至不能算他貪污受賄。”

    “哦?卻是爲何?”楊集心中好奇了。

    蕭瑀說道:“瓜州敦煌有三家古玩店邸,其中兩家信譽卓着,收購和售出之物多數是世間珍奇、域外古物,在喜歡收藏把玩古董的人羣中頗有口碑,甚至在大興城都開了分店,其中一家是王太妃五年前開設的,如今好像是小妹負責!”

    “……”楊集不得不佩服老孃的眼光,收藏行業是典型的“三年不開張、開張喫三年”,如果她在售賣過程中,摻雜一些僞造的藏家都不認識的“域外奇珍”,豈非是大賺特賺?

    蕭瑀繼續說道:“另一家的靠山是關隴元家;至於名爲‘珍藏閣’的第三家,則是張定煌所在的張氏開設。只是‘珍藏閣’門面很小,也沒什麼鎮店奇珍,藏品雖也勉強算是古物,卻鮮有稀罕之物,聽說他們還賣過不少假貨,日子久了、臭名傳開,就再也沒有真正的藏家光顧。然而出人意表的是‘珍藏閣’居然還開得好好的,哪怕是門可羅雀,可張氏從來不會因爲沒有生意蕭條而發愁。”

    介紹到這裏,他又說起了辦案過程:“如此怪異的存在,自然成了卑職派往敦煌的刑曹成員關注的對象,後來他們打探到‘珍藏閣’的‘藏品’是張定煌用來欺上瞞下、貪污受賄物件,每當有人求他辦事,便到‘珍藏閣’購買那些贗品,‘客人’出的價格越高,所求所託之事自然也就越高了,但是‘客人’畢竟是買到了實實在在的物件,所以卑職才說‘不能算他貪污受賄’。當然了,若他真的將‘客人’所求所託之事辦了,罪證便出來了。”

    “卑職知道他犯罪的手段,但一時半會之間,卻抓不到他的確鑿罪證。便十人冒充商人,帶着黃金前去敦煌‘購買’贗品,然後通過店鋪掌櫃見到了張定煌,並且提出了所求之事,他也一一答應了,甚至一些比較輕的承諾都做到了。”蕭瑀探手入懷,摸出一個捆紮得十分結實的油紙包,推到楊集面前:“整個行賄、受賄的經過,所有參與人員每次受賄金額和地點,以及請託之事,俱已記載詳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