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隋主沉浮 > 第317章:暗潮涌動,背後交鋒
    崇義坊內有座佔地數十畝的豪宅,府內樹木蔥鬱、小河潺潺,處處遍佈亭臺樓閣,各種建築飛樑畫棟、極盡奢華。而門前三層漢白玉的石階、兩尊滾繡球的石獅,朱漆大門上碗口大的銅釘閃閃發光,端地氣勢不凡,門頂匾額上銀鉤鐵劃兩個大字“虞府!”

    此處便是內史侍郎虞世基的府邸。

    虞世基是會稽餘姚人氏,出生官宦世家。與弟弟虞世南自小就負才名。入隋時,時人謂之“二陸”,媲美於入晉之陸機、陸雲兄弟。虞氏兄弟才學之高妙,可見一斑。

    在虞府第三進院落的書房之內,幾扇屏風和幾副博古架,把整個巨大房間分隔成功能各不相同的幾個空間,正堂疏朗優雅,偶然窺見那屏風遮蔽的其它入口,又有一種曲徑通幽、引人入勝之妙。

    虞世基身穿一身燕居常服,束一條錦帶,頭上隨意的紮了一朵逍遙巾,使他看起來異常瀟灑。此時他就站在博古架旁,用一塊白疊布製成的手帕,悠閒地擦拭着一隻精美的瓷器。

    瓷器細口長頸,薄如蟬翼,輕叩便有悅耳玉磬聲傳出,顯然是一件極佳的收藏品。在他旁邊站着的內史舍人封倫不時輕聲品評幾句,換來虞世基的怡然一笑。

    這時候,橐橐靴聲由遠而近,繼子夏侯儼出現在了門口,虞世基把瓷器小心地放回到架子上,扭頭看了他一眼,問道:“有什麼事?”

    夏侯儼恭恭敬敬的躬身一禮:“父親,宇文化及奉父命,請父親明日午後一敘!”

    夏侯儼因爲母親孫氏改嫁虞世基跟進了虞家,虞世基這個繼父待他視爲己出,如同宇文述給宇文智及的任務一般,把很多見不光的都交給夏侯儼去做。

    虞世基聽了眉鋒微微一皺,背起雙手在堂上踱了幾步,又站定了身子,向夏侯儼說道:“就說我今天偶染小恙,不便外出見客。”

    楊集和宇文智及的衝突鬧得沸沸揚揚的,虞世基自然也知道此事,宇文述這分明想求自己出面幫忙,但又怕開口唐突,所以先讓他的兒子出面試探。

    “喏!”夏侯儼答應一聲,轉身就走。

    封倫目光一閃,低下頭去思量片刻,跟到虞世基身後,拱手道:“虞公,宇文述讓其子傳話,定是想求虞公救他兒子啊!”

    封倫字德彝,出身海州封氏,智識過人,初爲越國公楊素幕僚,結爲姻親,後來負責督建仁壽宮,因功升任內史舍人。封倫爲人圓滑狡詐,在不影響與楊素關係的前提下,又與虞世基暗中往來,自楊廣登基以來,封倫有感於楊素功高震主,便慢慢向深受皇帝信重虞世基的偏移,如今深得虞世基倚重,並引爲心腹。

    他在私底下對虞世基以“虞公”相稱,目的是邁開了官場,使虞世基潛移默化的在情感上認同他、親近他。

    虞世基那塊手帕丟在一旁的青玉小几上,沉聲說道:“這我知道!就是因爲我知道,所以不能見他。今天發生的人命案涉及衛王和宇文述,連聖人都甚爲關注,這趟水豈能隨便趟?”沉吟了半晌,又說道:“而我在朝堂上根基淺薄,若是貿然得罪一方、惹來敵視和報復,都不是我能承擔的。此事最好袖手旁觀。”

    封倫作爲虞世基的心腹,是少數幾個知道他有稱霸朝堂野心的人,而虞世基是大隋王朝的後來者,之前又只是太子時期的楊廣的幕僚,本身權力並不大,自然也拉攏不了官員爲他效力了,所以晉升內史侍郎至今,手中還沒有什麼照樣的勢力,這也是虞世基的心病。但是封倫不會直接說出此事,以免虞世基面上難看,所以只是委婉的說道:“聖人對宇文述一直青睞有加,如今權傾朝野的宇文述遇到了惹不起的人,這才請虞公幫忙。虞公要是避而不見,只怕宇文述懷恨在心吶!反之,就是讓宇文述欠了天大的人情,若是日後有了宇文述的幫助和默許,對虞公大有裨益”

    封倫此言,虞世基也不是沒想過。可是對方是楊集,他是真的不想招惹;況且楊廣擁有圖謀西域的雄心,只要楊廣雄心不死、西域未滅,楊集自己又不作死,那他這輩子就穩如泰山,要是他虞世基貿然與這等人物爲敵,着實不是好事,所以他依舊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封倫微微一笑,說道:“我知道虞公在擔心什麼,其實虞公大可不必有此顧慮。這個忙還是要幫的,不爲幫宇文述,而是幫虞公自己呀。”

    “哦?”虞世基有些動容的看着封倫,說道:“我素知你智計百出,如何是爲了幫助我自己了?你且說說看。”

    封倫微微一笑,拱手道:“虞公不想沾惹此事、不想引來衛王誤會,那麼大可不必說參與進去。只消用話點一點大興縣令和刑部、大理寺官員,叫他們知道虞公對這起人命案甚爲關心,他們做事就不能不能有所忌憚。來日若是證明宇文智及的清白,那就是虞公的功勞。如果宇文智及不能洗脫罪名,虞公也算仁至義盡了,不僅不會給衛王攻訐的口實,還讓宇文述照樣欠下人情。”

    “這一點,還不算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自我大隋統一天下,南方系官員處於羣龍無首的局面,而蕭家又受制於梁國後裔,不敢當這個頭,故而那些飽受關隴派打壓的南派官員始終各自爲戰、茫然不知所措。若是虞公在這案件中做出姿態、出面示意一下,不管能否幫到宇文述,最起碼能夠讓世人知道虞公有了與宇文述、衛王相提並論的地位和膽識,否則,虞公也不會參與到兩大權臣之間的爭鬥了。這對那些急着找棵大樹遮風蔽雨的南派官員來說,就是一個虞公強勢崛起的暗示,日後還不得盡心盡力的蟄伏於虞公之下?”

    虞世基醒悟過來,展眉道:“我明白了,無非就是重重拿起輕輕放下!”

    “正是如此!”封倫笑道:“虞公明日上午先去一趟縣衙、刑部、大理寺,不但要去,還要大張旗鼓的地去,叫別人都知道虞公去過,到了目的地以後,虞公也不必直接說什麼保宇文智及的話,那些官員皆是人精,只要稍加敲打,便能明白虞公的態度。至於他們如何行事,又與虞公何干?如果宇文智及得以脫罪,就是虞公的功勞,若是宇文智及有罪,又與虞公何干?而衛王即便是吃了虧,他不惱火的對象,也是那些執法、司法的官員。”

    虞世基哈哈大笑,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之後我再與宇文述會面的話,便是聖人也認爲我是關注大隋司法,而不是有什麼私心。是否如此?”

    封倫笑着恭維道:“虞公英明!”

    虞世基笑聲不斷,指着封倫說道:“你呀你呀,真是一個聰明的傢伙。那我明天就這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