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隋主沉浮 >第165章:不宣而戰的戰爭
    奏疏上的“經濟戰”之概念,以及大致的發展思路,令諸多朝中大臣耳目一新,大有一種豁然開朗、眼前一亮之感。楊集能策劃這等聞所未聞、無從借鑑的新戰術,已經不是能力的問題了,而是他的眼界已經跳出時代範疇,把流血犧牲的戰爭引向無形。

    一旦贏了,便能不費一兵一卒的令一個國家整體崩潰,而不僅僅只是一支軍隊那麼簡單。楊集把這種完全可以執行的戰爭新概念放在了大隋王朝,的確當得起楊堅那句“宰相之才”。

    楊堅站在皇帝高度上,他比楊廣、比臣子更能領會到經濟戰的厲害之處,也更能理解它的價值所在。

    大隋王朝建立至今,從來就不是鐵板一塊,南北分裂幾百年造成的隔閡和創傷、胡人入主中原幾百年留下的後遺症、門閥世家制度幾百年的根深蒂固,又豈是二十多年時間可以徹底消泯、徹底融合的?

    同根同源同文化俗的國內尚且這麼難以彌合,更不要說是文化信仰與大隋不同的西域了。

    西域存在環境惡劣、地勢複雜、漢胡交錯、信仰多樣化等等問題,以大隋現在的國力,將之徵服並不是難事,難就難在人心的統一難比登天。即便依靠強硬手段暫時統一,一旦局勢有變,分崩離析只是旦夕之間而已。

    要是按照楊集的經濟戰模式,步步將西域各國的經濟命脈掌控在大隋之手,那麼比實際上的佔領更加實際一些、更加牢固一些,而且只要帶動各國經濟發展,嚐到甜頭的各國國民也對大隋有着天然的親切之感,屆時推廣漢語、漢文化更容易讓人接受,甚至不用刻意去做什麼,他們自己都會主動向大隋學習,而若以武力征服,往往起反作用、往往令人產生逆反之心。

    但治國如烹小鮮,楊堅在沒有成熟例子、成熟理論、成熟方案可以借鑑前,也不敢貿然推廣,以免打草驚蛇。

    在他心裏,楊集無疑是這個策略的最佳執行人,畢竟這是楊集提出來的戰術戰法,箇中關鍵竅要恐怕也只有他能明白,若是貿然換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人過去,便是磕磕碰碰的摸到一點點門道,那得等到什麼時候?

    楊堅不知道的是,這其實便是楊集模棱兩可提出經濟戰這個概念的用心所在;大隋在對付吐谷渾方面,由他帶領涼州軍民負責軍備競賽,但這東西是以勢壓人的陽謀,說開了不值一提,隨便換個個名將,就能遊刃有餘的駕馭得了,但是經濟戰這種憑空出來的戰術,卻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新生事物,這東西的出現,至少能讓他在涼州多留幾年時間。

    這幾年時間,已經夠他未雨綢繆的在涼州做很多事了。

    楊集還不知道楊堅在遙遠京城評他爲“宰相之才”之餘,還決定由他對西域方面展開經濟戰、武器貿易。他已經離開了“西州”橫截城,正在前往庭州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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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州位於天山北麓、金山西麓,東連瓜州、南接“西州”和高昌、西通西突厥、北接薛延陀,天山和金山冰雪融水形成的衆多內流河相對而流,充足的水源、肥沃的土地,形成了富饒的庭州三角洲。

    遷移至此的十多萬戶災民盡皆成爲庭州百姓,按一戶五口算,總人口高達五十萬。朝廷爲了便於管理,在庭州三角洲置縣有五,除了州治天山縣,還有天池、輪臺、金滿、金蒲四縣。

    庭州的氣溫可比火焰山低得多,跨過天山,便給人一種從春天忽然進入冬天的感覺,好在大部隊有所準備,倒也不至於受凍。

    天山縣城所在之地即是後世的烏魯木齊,交通四通八達、十分便利,只是楊集的大軍到了天山縣時,這裏卻已經被冰雪覆蓋了好幾天。

    呼嘯着的凜冽嗚咽聲,彷彿野狼在山巔發出淒厲嚎叫一般,原本風是無形的,但由於裹挾着雪花,卻叫人彷彿看出了它的形狀。

    好在庭州三角洲地勢起伏懸殊,山地面積廣大,南部和東北部高,中部和北部低,且外有天山、金山,內有諸多高低不一的山巒,這些大山發揮了遮攔風雪的作用,使暫住在帳篷之內的百姓可以免遭白災的傷害。

    只不過百姓們初來乍到,哪怕他們沒日沒夜的修建城牆,但也只是修好了西城牆和北城牆,東南兩面只有當牆基的夯實了的溝壑,李靖爲了幫助百姓們躲避風雪,乾脆在以冰牆把四面城牆連接起來。

    冰牆是早在漢代以前就有的避風雪之法,每當遇到嚴寒天氣,北方遊牧民族就把積雪堆成牆,澆上水就形成了可以擋風的冰牆,同時還能用來禦寒、防敵、防狼。

    石、冰城牆圍城的城池之內佈滿了一頂頂氈帳,由於本來就是灰白色,這時再蒙了一層白雪,幾乎與天地同色,如果不走近了,根本無法發現這是一頂頂帳篷,厚厚的積雪雖然有壓塌帳篷的危險,但帳角和帳頂有一定量的積雪,同樣可以封死一切縫隙,讓帳中十分暖和。

    百姓早已從山上砍伐大量木材,從早到晚從不停歇地生火,使帳內暖意融融,不受風雪侵害。牲口圈雖然也進行了緊急的保護,可還是凍死了些牲畜,不過微量的傷害,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藥師,說說你和堯將軍的打算吧!”中軍大帳內,帳門大開着,蓬亂的雪花從門簾和頭頂上,火塘裏的火焰紅通通的,楊集目光看向了加柴火的李靖一眼。

    “孟子有云:‘民爲貴,社稷次之,君爲輕’。那我就先從民生說起吧!”李靖拍了拍手上的塵土,在褲子上擦了一擦,點頭道:“我們按照殿下吩咐,在天山縣安三萬兩千戶,其他四縣各有兩萬戶,每個縣城的格局呈‘開’字形,百姓在‘開’字下方的帳篷之內居住,那也是他們未來的宅基。我和堯將軍的意思是先把城牆、學舍修好,然後發動百姓去開荒田、挖水渠,官邸和百姓的房子留到最後來修。這麼安排下來,明年還有一季收穫,即便還不夠喫,但是需要從內地運來的糧食也相應的減少一季之量。至於房子嘛,百姓們其實也不着急,他們認爲有個遮風避雨的就夠了。”

    “有道理!”楊集深以爲然的點頭,示意李靖繼續說下去。

    “接下來要說的就是與江山社稷息息相關的軍事了!”李靖沉吟半晌,說道:“庭州地勢平坦,除了東部的伊州之外,可謂是三面皆敵,在防禦上存在極大的麻煩,我們準備按照縣鄉里的區劃方式來建立建立防禦體系,那就是斥候、烽火臺、戍堡、軍鎮、縣城五級,而主戰之軍,則駐紮在兩縣之間的城鎮結合部。殿下以爲如何?”

    “不錯啊!”楊集笑了笑,說道:“老巢有五十多萬人口,自身安全是重中之重。”